第820章 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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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面前如何公关?
首先要做的是淡化影响。
其实这一步在维埃拉吼出那一嗓子之后,尤墨已经开始进行了。
想想看,两个家伙,一个是场上队长,一个是球队的主心骨,在那种极端不利的情况下,不但没有齐心协力帮助球队脱困,反而你一言我一语撕扯起来,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只有云淡风轻,只有用行动来展现决心,只有用胜利来消弥误会,效果才能事半功倍。
这是竞技体育,一切都要靠实力说话,嘴炮放的再响,不能用行动证明给所有人看,分分钟原形毕露!
新官上任三把火,对于维埃拉来说,这火真不太容易烧起来,一不小心反而会把自己点着。尤墨心知肚明这一点,比赛结束后既没有旧事重提,也没有刻意保持距离,没事人一样,说说笑笑着离开了众人视线。
永贝里和维尔托德紧随其后,其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最终转向了维埃拉。
法国人即使心中还有火,这种情况下也不能透露分毫。
他在本场比赛的发挥谈不上失常,但也算不上大腿级别,倒是火爆的脾气把比赛变得粗野,结果变得难料。与尤墨相比,这份表现无疑是缺乏说服力的,认真计较起来,背锅也没二话。
于是只能像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不过第二天的赛后评论又推波助澜了一把!
弗格森这么个人老成精的家伙,不早不晚偏偏挑这种时候站出来力捧尤墨,带来的影响顿时被放大,以至于恢复训练之后,整支阿森纳队都在谈论这个话题。
其实有关于温格的队长任命,自从宣布之后,流言就一直没有停息过,主要版本如下。
其一,是主教练担心俱乐部留不住尤墨,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维埃拉。
其二,是主教练身为法国人,用自己的同胞当队长,更容易掌控更衣室。
前一种版本可信度较高,带来的信号却不乐观。后一种不无担心法国帮重新抬头,在球队内部制造分裂的可能。
两种版本显然都不是啥好事,作为当事人之一,维埃拉的处境可想而知。
其实也有不谙人心险恶,考虑问题比较单纯的家伙,一心认为尤墨只是年龄太小而已,其它人担任队长只是暂时情况。
比如永贝里。
这天训练结束后,更衣室里。
气氛有些沉闷,球员们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偶尔会压低声音说几句话,大部分时候还是眼神传递信息。
“最近在忙什么?”
瑞典人的打招呼方式有些奇特,话一开口,所有人都在侧目。
你们不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吗,怎么会不知道对方在忙什么?
其实永贝里过来搭讪并不完全出自本意,身为球队中人缘不错的家伙,不少人怂恿他去打探打探消息。
他是个直脾气,点头答应之后就提枪上阵,单刀直入了,压根没觉得人前人后有啥区别。
“在帮倒忙。”尤墨回答的一本正经。
“帮倒忙?”永贝里一楞,旋又反应过来,“你是说你以前的那些队友?他们要来欧洲踢球的话,找到你......咦,怎么是帮倒忙呢?”
瑞典人绕了一圈还是没能绕出来,于是围观他的群众纷纷面露不屑,转头弃之。
“不该帮忙的事情帮了忙,该帮小忙的事情帮了大忙,不就成了帮倒忙?”尤墨双手一摊,声音有些无奈。
他其实真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尤其是想到张笑瑞的处境之后,他很难静下心来仔细琢磨一番。
相比于昔日的小伙伴们,他现在掌控的资源太多,能量太大,以至于小小的一番举动,就能给别人的职业生涯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并不幸福,反倒是像手握核武器按钮的x国总统一样,难免会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铸成大错!
类似的状况之前也有过,但那时的对象是江晓兰,是愿意相夫教子的女人家,他即使帮对方选择了人生道路,也不用担心对方会心生怨恨。现在他面临的是昔日的好兄弟,一个个想出来却又被各种阻力困扰,即使出来也面临着残酷的竞争。他的帮助在这种情况下的作用实在太大,搞不好,就会让对方短暂的职业生涯黄金阶段为之蒙尘!
对于自己的未来,他一贯随心所欲,从不会去强求。可对于兄弟们的未来,他总会在有意无意间问自己。
做到了极致吗?
还能不能做的更好一些?
这两个问题像是阴阳锁一样,锁的他气血不畅,心神不定。
“哦,说的也是,看来上赛季的事情......”永贝里稍稍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并不是不在乎,而是意识到了更深层次的原因。”
话一出口,眼神围观的家伙们一个个表情石化了一般,久久回不过神来。
身为顶尖的职业运动员,他们原本一个比一个争强好胜。奈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知从何时开始,眼前这个家伙渐渐成了神奇的创造者,信心的来源地,胜利的保证书。
而他们像是一群毒瘾深种的病人一般,遇见困难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想到他。
即使他不在,他们也会把他生生代入进来,横生一番比较,幻想一堆假设。
现实的无情打醒了他们,让他们反省了整个夏天。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们心中难免会觉得愧疚,不敢面对。好在他像没事人一样,整天忙忙碌碌,风风火火,很容易就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哦,没事,他多坚强呀,总么会被这点小事打倒呢?
他还年轻,错过这次机会也不算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种自我安慰让他们的心情好了很多,球队的气氛也渐渐变得轻松明快。要不是维埃拉突然跳出来抢戏,整支球队仿佛已经抹去了蒙在头顶的耻辱,轻松上阵了。
可就在事不关已的八卦围观中,他们得知了真相!
让他们内疚到抬不起头的家伙.......
也在内疚!!!
居然会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那他们算什么?
他们这副态度又算什么?
“球队表现不好,每个人都有责任,我脑袋上顶着俱乐部转会纪录,责任自然要大些。”
一片沉默中,尤墨的声音缓缓响起。
声音有些沉闷,但没有声色俱厉,他的表情依然平静如初。
“可你是因病倒下的呀!”永贝里有些激动,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错的是我们,内疚的也应该是我们,你应该骂我们,骂我们才对!”
本就沉闷的更衣室,因为瑞典人的言行变得愈发严肃。有人张开了嘴,却只是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来,更多人只是低下了头,默默地看着地板。
这些人,包括维埃拉,包括博格坎普,包括一帮英格兰人......
永贝里的独角戏还没有完,不过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尤墨忽然一摆手站了起来。
“已经过去了,算啦!”
说罢,转身就走。
步子很快,只留下一道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越拉越长。
.....
人走茶凉,更衣室变得愈发安静。
几乎所有人都收拾完东西,可以起身离去了,但所有人都坐着没动,甚至包括刚来的两名新人。
亨利坐在角落里,楞楞地瞧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皮雷站在更显眼的位置上,双手环抱,面无表情地靠着椅背,仰头看天花板。
大概持续了有五分钟吧,终于有人出声了。
维尔托德。
法国人走到永贝里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声说道:“谢谢你,弗雷德里克,有空我请你吃饭。”
声音虽小,但在静到银针跌落有声的环境里,仍然突兀的让人欲罢不能。
于是所有人转头,看着那个把头埋在双手里的家伙。
瑞典人猛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吓人一跳。
声音也是。
“他为什么会自责,难道不是因为,因为我们自责的还不够?”
安静。
永贝里没有继续破坏气氛,说完就继续埋下头去,任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不远处一直保持安静的莱曼看的很清楚,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德国人最终还是没忍住,先哭出声来。维尔托德紧随其后,哭的很难听。
更衣室的沉默被这种方式打断,所有人心中的铅块开始加速下沉。有些人承受不住,于是掩面哭泣;有些人不知所措,于是更加茫然;有些人久历风雨,于是默默等待。
好一会。
“到此为止吧。”
出声的是老将鲍尔德。
已经被内定为助理教练的英格兰人,声音并不轻松,说完又紧跟着问了一句,“你觉得呢,帕特里克?”
听到这话,所有人顿时转头,目光聚焦在法国人身上。
维埃拉没哭,但面部表情实在挣扎,像是个受尽委屈却不敢哭出声来的小孩子一般,五官扭曲,呼吸都变得紊乱了。
“我,我只是,只是,有些着急,希望,大家不要......”
“放心吧,大家都不是那样的人。”鲍尔德出声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起身,伸了个懒腰,“都散了吧,我去找托尼聊聊天,他说不定会觉得挺高兴。”
这话让所有人长出了一口气,于是各自散去。
.....
出了更衣室,尤墨长出了一口气。
他的性子真受不了这种苦情戏,能忍住剧烈波动的情绪,没事人一样走出来,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待哪怕一秒,腿都有可能打软,走不出来。
他压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永贝里的大胆直接仿佛得他真传一般,没两句就把伤口揭开,肆意撒盐。
真无所谓吗?
独坐家中,看着场上那一张张熟悉的,茫然的脸;看着看台上那一张张陌生的,掩面哭泣的脸;看着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一个个冠军.....
真的能无所谓?
做不到!
完全做不到!!!
他开始失眠,开始反省,开始寻找原因,开始得出结论。
是的,他的任性妄为让他付出了代价,队友们的性格弱点把代价放大,直至覆水难收!
他曾经瞧不起阿森纳,觉得他们是一帮软蛋。来到这支球队之后,他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改变这种状况。现在他才明白,他也并不坚强!
他狠不下心来告诉他们真相,知道的越多,他就愈发大包大揽,以为这样最适合彼此。
孰不知,舍不得,放不下,松不开,哪一样不是软弱的标志?
他觉得自己要为以前的兄弟们负责,要尽其所能的帮助他们,却没有想到,以后如果在一支球队重逢时,他的那些兄弟还能和他兄弟相称吗?
压根不是一个层面,连小弟都不是,连提鞋都不够格!
到了那个时候,除了卢伟,他还有兄弟吗?
没有的话,这一路忙活,又是为了什么?
现在,他决定去要个答案。
晚上,温格家中。
“咦,怎么就你一个?”
法国人仔细瞧了瞧对方,又探头看了眼他身后,心中疑惑顿时放大。
状态不对劲!
出什么事情了?
“就我一个,说几句话就走。”尤墨实在没心情开玩笑,于是一上来就直入主题。
“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温格瞪大了眼睛,声音变得严肃。
难道是因为队长任命一事?
他也会在意其它人的议论?
“今天训练结束的时候,永贝里忽然问我,是不是非常在意上赛季的事。我告诉他,事情已经过去,大家都需要反省。”尤墨拗不过对方,又不想细细描述,于是三言两语想蒙混过去。
温格果断不上当。
“永贝里?如果是他的话......多半是在其它人面前这么问你的吧?”
“是的,所有人都在。”
“哦,他们是该反省,包括我也一样。”温格点了点头,旋又皱眉,“不对劲,你这副状态,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想和我说!”
对这份信任与了解,尤墨真心觉得惭愧。
他一直都有些小瞧法国人了。
“帕特里克的处境很尴尬,所以我有个请求。”尤墨轻呼口气,放下了所有心事一般,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
“讲吧,我本来就欠你一个请求。”温格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变化,但面上依然不为所动。
“您不欠我什么,而且我说出来的话,您不要惊讶的合不拢嘴就行。”尤墨一脸认真。
“不,我说欠就欠!说吧,我看看是什么样的请求,会让我惊讶的合不拢嘴!”温格昴起了下巴,一脸不信。
“帕特大叔快退休了,您难道不觉得该找个接班人吗?”尤墨笑了笑,缓缓开口。
“这你也有人选?”温格说罢,使劲闭拢嘴巴。
“是啊,您觉得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