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桀肉身笑意更甚,裴书白瞧了瞧一旁的顾宁,此时顾宁兀自出神,便知熬桀神识眼下还并未想出两全之策,身旁的王擒虎仍是抖若筛糠,不过眼前熬桀肉身显然是被病公子操控,不仅如此,此前遇见的无色蜃气,也正是五仙教隆贵教主的秘术,如今天机阁远不是一个棘手的熬桀肉身这么简单,谁知道隆贵如今在哪?

此时顾宁突然开口:“裴书白,今儿个咱们不能在这里和他们动手,得想办法先脱身。”

裴书白心中苦笑,若是撒开膀子搏命,以眼下自己真气匣的诸多功法,和熬桀肉身兴许可以一战,可偏偏那副身子吹不得打不得,倒叫自己左右为难起来,若是选择退却,却不知这周遭还有哪里能甩开这些人?

顾宁见裴书白不言语,岂能不知他心中所想,更怕裴书白不管不顾,和自己的肉身拼将起来,到头来吃亏的没有别人,只有是自己,虽说宁儿对于自己暂居她的身体里并无怨言,但那也是在没寻到肉身之前的法子,如今自己心心念念的肉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又怎能让裴书白损毁?眼下破局之道只有一条,那便是找到病公子控制自己肉身的法子,这天底下除了自己的元神出窍神通,便只有苏红木的幻世镜,可铜镜幻世的功效也只是压制住观镜之人的意志,夺其六感,却不能控制人的行为,早年间六道施展借寿还阳之时,也需要苏红木的幻世镜和自己的元神出窍同时辅助,所以仅凭苏红木的镜子,断然不会是眼前这种局面,可见病公子用的也不是这个法子。

此刻顾宁的意识传来,先前双翅冰蠹的记忆已经和熬桀共通,熬桀顺着这个思路冥思苦想,却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在千里之外控制别人的身体,索性也不再多想,当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尽早脱身,于是便低语道:“小鬼,咱们在这太被动,尽早脱身为妙。”

王擒虎离得近,一听二人要脱身,生怕丢下自己一人,连忙道:“可别丢下老哥哥,不然我的命可就没了。”说完便拽住裴书白,毛绒绒的爪子搅得裴书白手上一阵刺挠,更是恨不得一脚将王擒虎踢开。顾宁却道:“这人虽说窝囊,但当今武林知道的确实不少,带着他兴许有用。”

王擒虎一听,激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连声道:“这天机阁再往里就是试炼之地,虽说今年不是天机断试炼,但那里还是可以进去,即便是危险重重,总好过在这里受罪!咱们不如往里头逃吧!”

裴书白还是想着和四刹门拼斗一番,顾宁却早早瞧了周遭环境,预想脱身之法。

熬桀肉身已无心和裴顾二人闲扯,旋即将手一挥,四刹门弟子齐身上前,刹那间便有两三名欺近王擒虎,王擒虎大呼不妙,下意识的挥爪,这一爪不偏不倚正中那四刹门弟子头颅,只听梆的一声,王擒虎一只虎爪竟被弹开,裴书白瞧的真切,这王擒虎眼下虽是惶惶如丧家之犬,但身上的功夫却算不得庸手,光是当年欺凌藏歌门遗孤,那一身虎爪功便不容小觑,即便是和当世顶尖高手相比还是有很大一截差距,但区区四刹门弟子还是奈何不了王擒虎,可这一爪下去势大力沉,原以为那弟子不说脑浆碎裂而死,也得被抓的血肉模糊,可偏偏结果大相径庭,这一爪竟未伤得那人分毫。

正诧异间,王擒虎颤声道:“裴少侠,这些弟子不对劲!怕是被病公子喂了药,一个个武功高得离谱!”

裴书白当即明白过来,幻沙之海不比别处,光是这恶劣的环境,就不是寻常弟子能进的来,可眼前这近百人一个个精神抖擞,毫无疲态,怕是王擒虎所言不虚,一时间也激起胸中豪气,二话不说打开体内不动明王法咒真气匣,四拳法相陡然现行,双拳呼啸而出,不偏不倚抓住那弟子双肩,刚一触及那弟子皮肉,法相双手便传来抵抗之力,这股力道虽说挣脱不了法相双拳,却也是力道极大,当即也不迟疑,另两拳旋即捶在那弟子胸口,便是那钟不怨的独门绝技“忘川断流拳”,只听噗噗两声闷响,那弟子这才不再抵抗,身子一软瘫了下去,裴书白仔细瞧了瞧那名弟子,原以为中了自己的忘川断流拳便会一命呜呼,却瞧见那弟子虽是瘫软在地,身子却是一起一伏,裴书白更是惊诧,一名四刹门普通弟子,挨了自己雷霆一击竟然不死,若是眼前这一群弟子都是这般势力,怕是还没等熬桀肉身动手,自己这一边便会力竭被擒。

于是裴书白不再和这些弟子缠斗,一拳拉住王擒虎,一拳拖住身旁顾宁,双足点地,疾徐向后掠去。

熬桀肉身瞧见裴书白亮出法相之姿,更是眼中一亮,笑道:“原来如此,这小鬼越来越有意思了,连钟家的武功也能使的有模有样!”心中更是对惊蝉珠起了势在必得的想法,眼见裴书白向后掠去丈余,熬桀肉身招呼四刹门众弟子:“分出一半去追,剩下的各自回屋等候!”言罢,自己也飞身去追。

夜色正浓,星光泄地,茫茫黄沙铺上一层幽光,连绵起伏的沙丘之上,四刹门弟子对裴书白穷追不舍,裴书白足下翻飞,激起无数飞沙,王擒虎四脚着地,不住猛冲,顾宁坐在蝉翼法相肩头向后眺望,那群四刹门弟子宛若饿狼一般,发狂似的追着自己,在四刹门弟子的最后方,熬桀肉身凌空飞掠,身下一股风旋在沙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风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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