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静静地死去

终于回到家，睡了个自然醒，一睁眼都十点多了，熟悉的气息让人感觉亲切而踏实。

战熠聪起来的时候，窗帘已经拉开，只挡着飘窗，充足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窝在被窝里的顾晓鱼，脸色白皙中透着红润，披散着绸缎般光滑的亚麻色秀发，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刚刚睡醒，眼神还有些朦胧。

她听着厨房里传出的水声，伸了个懒腰，柔软的唇角溢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回家的感觉真好。

顾晓鱼极为享受这种岁月静好的状态，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那叫一个舒服，可惜舒服了都没到十分钟，就被一通电话给扰了。

她看着电话屏幕上的联系人名字徐毅，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这人是谁，赶紧接听。

晴朗的天空忽然涌来大片的乌云，风云莫测，轰隆隆的雷声，在天际响起，正如顾晓鱼此刻的心情，沉痛、灰暗，充满了悲伤……

——

又是墓地。

倾盆而下的暴雨中，远远便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跪在墓碑旁，雨水混着泪水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流淌，那因痛哭而微微蜷缩的背，在风雨中透着无尽的孤独与悲伤。

安家，从此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顾晓鱼秀美紧皱，抑制不住眼泪，每一步走得都很沉，脚上像是拴上了铅球。

因为每接近墓碑一步，残忍的现实就会分外清晰，抓在战熠聪胳膊上的小手一片冰冷，不由地收紧。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那只手握在了手心中，而另一只手撑着伞，伞朝着顾晓鱼一侧倾斜，而他宽厚的肩膀，另一侧已经被雨水淋湿。

徐毅站在安阳的身边，手里拿着把伞，但身上基本都让雨水打透了。

这个昨天初见时还一身痞气的大男孩，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见顾晓鱼和战熠聪走过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并没说些什么。

顾晓鱼哭红了眼，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十八岁的女孩正是青春年华，却就这样没了。

她是看着安晴长大的，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即便在后来，安晴一次次想伤害她，她也从未记恨过。

心头翻江倒海的压抑感难以倾诉，也不能倾诉。

雨越下越大，溅在地上，喷起一层水雾，空旷的墓地，四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无尽的雨声，哗哗的下，好似为这一场年少葬礼奏响的丧乐。

生命真的很短，短到不曾驻足回望，便如烟花谢幕，只愿闭上双眼，凝听这世界最后一抹声音之时，不要有太多遗憾。

趁着年少轻狂，拥有足够的勇气和魄力，别犹豫，别彷徨，竭尽全力做所有想做的，追一个梦，一个人，执着到让自己都感动。

——

律师事务所，股权变更过程出奇的顺利，签完最后一个名，程珊珊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从一无所有的灰姑娘变成了身价数十亿的富豪，而且，还是东鹏的第二大股东。

一夕之间，她拥有了财富、身份、地位，拥有了她曾经一辈子辛辛苦苦打拼也得不到的东西。

从今以后，看谁还敢欺负她，还敢瞧不起她！

当明星？！呵，那还是梦么？简直易如反掌。

外面的天色阴沉得可怕，狂风骤雨席卷着大地，而她的心情则是从未有过的愉悦，甚至想大笑出声。

只不过有战秋在身旁，她还得控制，不能得意忘形。

“妈，舅舅要是知道你把股权全都给我了，会不高兴吧？”小九挽着战秋的胳膊进电梯，佯装懂事地问。

对战熠聪她都有所顾忌，更何况是战长风。

若是遭到为难，恐怕她是很难把资金转移出去的，到时候一旦身份败露，便会一无所有。

身份败露……

不曾拥有，就不会恐惧失去。

小九开始不安，毕竟她不是真正的田馨。

“你不用考虑这些，舅舅那边，妈会去处理，当年，东鹏集团是你舅舅和你爸爸的团队共同创建，才有的今天，我手里的这部分股份原本就是你爸爸的，你是他唯一的女儿，理应继承。”战秋好似有些不太舒服，用手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说。

“那舅舅……”小九还要说些什么，注意到战秋的状态不对，赶紧“关心”地问，“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话音刚落，战秋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正好这个时候电梯门开了。

“妈！”小九吓得一个激灵，手足无措地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人。

“药，药……”战秋捂着剧烈疼痛的胸口，表情异常的痛苦，眼睛死死地盯着掉在地上的手拎包。

“包里有药？”小九恍然大悟，忙蹲下身，抓过地上的包，问她，“妈，你是不是说包里有药？”

战秋挣扎着点头，脸色煞白，嘴唇发紫，浑身僵硬，一看就是心脏病发作的症状。

小九吓得手都抖了，慌里慌张，赶紧在包里找药。

包里东西太多，还有几页纸，好像是什么证明，她一时半会也没找到，干脆把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不经意间看见那几页纸竟然是她的亲子鉴定书。

她愣了一下，也不知怎么了，像被恶魔附体了一样，脑袋里灵光一现，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战秋死了，是不是就死无对证了？这份亲子鉴定书便会成为最后一份能证明她身份的证据，到时候谁还能证明得了她不是田馨？

一想到这点，程珊珊如释重负，眼底闪过一抹骇人的笑意。

救命的药就在那堆纸的下面，她却假装没看见，故意用手打进了电梯的夹缝里。

“糟了，药怎么夹里面拿不出来了？”小九跪在地上，假意把手狠劲往里面伸，却怎么也抓不到，急得都要“哭”了。

反正周围也没有别人，她只要做戏给一个将要死的人看就好。

战秋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药的方向，捂着胸口，牙关紧咬着，眼看就要不行了。

这时，小九才翻出电话，拨通120。

“妈，你坚持住啊，我这就叫救护车，你一定要坚持住！”她哭哭啼啼，红着眼睛，想起还有监控，戏演得更加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