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道:“不可能的。我爹娘肯定舍不得我这么早就出嫁。”

压根就没有留意到这话里自己对这件婚事其实不排斥的事。

陆庭宣何其精明?立刻就留意到了。

眉眼间舒展开来,唇角也噙着一丝笑:“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许琇宁不理他,专心的想自己的事。

她觉得刚刚一定是她多想了。陆庭宣上辈子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肯定是心里将她当成妹妹一般看待,所以才会送她那些东西。而且现在陆庭宣之所以说心悦她,肯定也是因为他还没有见过郭瑾瑶。

她记得上辈子是大哥乡试高中亚元之后,陆庭宣随同大哥去郭祭酒家里拜访,那次才见到郭瑾瑶的。回来之后大哥还在爹娘面前对郭瑾瑶好一通夸赞,说以前从没有见过如此灵秀的女子。爹娘当时甚至还误以为大哥看中了郭瑾瑶,差些儿就遣了官媒上门去提亲呢。后来还是大哥知道后拒绝了。

就默默的没有说话。

陆庭宣倒没有急着让她立刻就接受自己的心意。知道她年岁还小,而且看着虽然软和,其实性子也犟。无论什么事,都要她自己想明白了才好。

就没有出声打扰她。而是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转过头看她。

仅就这样坐在她身边望着她,便觉得内心幸福充足了。

一路到了康安楼,陆庭宣倾身掀开车帘子先下马车,然后伸手来扶许琇宁。

许琇宁望着伸到她面前的这只白净修长的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迟疑的将手伸了过来。

陆庭宣立刻握住。唇角带笑的扶着她下了马车,一径往康安楼里面走。

外面竖了一块大大的木板子,上面蒙了大红棉纸,黑色的大字写着今儿唱的是什么曲目,以及是哪个戏班子在这里唱。

但是许琇宁没有将这些个字看清。因为一下了马车陆庭宣就伸手将她揽在怀内,还一下子就将他的斗篷兜头罩在她身上。上面的兜帽盖下,挡住了她的脸。

就算是为了让她高兴,带她出来听戏,他也不想她的相貌被其他人,特别是其他的男人看到。

小姑娘所有的娇美都只能他一个人看到。

许琇宁也是无语了。

只是挣扎无用。还被陆庭宣更紧的拥在怀里,双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乖乖的,不要动。”

温热微湿的气息一下子扑了过来,痒痒的。许琇宁双颊腾的一下子就滚烫起来。

抿了抿唇之后,到底还是很乖巧的埋首在陆庭宣的怀里,由着他带着她往康安楼里面走。

视线被遮挡着,昏昏沉沉中也不晓得走到了哪里,还有多少时候才会停下。这时就听到背后有人在叫:“陆公子?”

声音极清越,微风轻拂过珠帘一般。一听就知道是个很年轻姑娘的声音。

又察觉到陆庭宣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过了身去。想必是去看那位说话的姑娘。

陆庭宣在京城里面竟然有相识的姑娘?是哪一个?

许琇宁心中惊讶。

最后她难掩心中好奇,便挣扎着将头上的兜帽取下,也回过头望了过去。

一望之下,神情大震,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就褪了个干干净净。

第79章 相见

许琇宁看到她和陆庭宣身后站了一位年轻的姑娘, 生的相貌清丽,气质出众。

她认出来这位姑娘就是郭祭酒的女儿郭瑾瑶。

在这里见到郭瑾瑶她虽然会觉得很惊讶,但是还远没有到震惊的地步。真正让她觉得惊吓的是, 郭瑾瑶身后的大门那里正走进来一个人。

男人穿一件月白色的圆领锦袍, 腰间系着革带, 上面挂了香囊玉佩。身形颀长,眉眼昳丽,说不出来的风流潇洒。

竟然会是凌恒。

上辈子她拼着和陆庭宣退婚, 第一次被父母责骂,最后死在他手上,这辈子重生之后她再也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许琇宁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只目光呆呆的望着凌恒。

凌恒正在和人说话, 没有注意到许琇宁。还是他旁边的朋友先注意到。, 惊艳之下,连忙拿手肘捅了捅凌恒, 轻声的叫他:“你快看, 前面有个小姑娘。端的生了一张绝色的脸。我以前再没有见到过相貌生的比她好的女子了。”

凌恒这才转头望了过来。而一望之下,他整个人也就怔住了。

不过还不待他细看, 就见许琇宁身侧的男人伸手过来,快速的将她的脸扳了回去。还重又将兜帽罩到了她的头上。

然后还占有欲十足的将许琇宁拥在怀中, 抬脚往前就走。

凌恒已经认出来这是陆庭宣。

而能被他如此亲密对待的小姑娘,应该就是他的未婚妻, 许侍郎家的那位女儿吧?

没想到许侍郎家的女儿竟然生的如此绝色。而且最重要的是, 刚刚他看着许琇宁, 恍惚间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禁不住的就觉得胸腔里的一颗心隐隐作痛……

站在他身边的那位朋友还不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以为他发呆只是因为看到许琇宁生的绝色,惊艳住了。

就感叹着:“这是哪家的姑娘?也不晓得有没有许配人家?我要叫小厮去查一查。”

竟是有想要求娶的意思。

凌恒听了,不晓得为什么,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火气来。

“难道你没有看到她身边站着的男人?”凌恒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醋意,“那位是她的未婚夫。”

想起上次在芙蓉园门外他就见到过许琇宁的背影,当时就一阵恍神。很想看到许琇宁的正脸。不过陆庭宣一直牢牢的护着她,到最后竟然没能看到。

后来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段德业因着卖官贪墨被杀,他父亲也受到了牵连,连贬两级。因为知道那日他也在停云楼,还对他发了好一阵火。罚他在祠堂跪了一日一夜,然后还勒令他不许出门,拘在家里读书念文章,要他今年乡试一定要榜上有名。

今日还是母亲看他近来一直用功读书,想着乡试在即,在父亲跟前求了情,才准许他到外面来散散心。

没想到竟然会碰到陆庭宣和许琇宁,还看清了许琇宁的正脸。

忽然就觉得有些理解陆庭宣了。若自己的未婚妻生的这般绝色,肯定是恨不能藏在家中不让她出门,日日夜夜不让其他任何男人看到。

自己的未婚妻……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几个字,凌恒忽然就觉得一阵恍惚。

身边的朋友这时正在惋惜的说着话:“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绝色,没想到竟然已经许配了人家。”

然后又问道:“凌兄你认识这位姑娘?到底是哪家的女儿?”

若是个没权没势的人家,倒是可以用点权势钱财,让他们两家退了亲,他再趁虚而入……

凌恒如何会不知道他的龌龊心思?就冷冷的说道:“你别想了。她是许侍郎的女儿,沈首辅的外孙女。未婚夫婿是停云楼的东家,十二岁就中了举人。上次捐了八万五千两黄金,得皇上亲口嘉奖,亲自赐了匾额的人就是他。”

朋友震惊的张大了嘴,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神来。

没想到他们两个的来头竟然这样的大。那看样子他确实是不用想了。

凌恒这时已经没有看他了。抬头瞥了一眼楼梯。

陆庭宣正伸臂紧紧的圈着许琇宁纤细的腰肢,揽着她往上走。

看样子他们两个在二楼定了雅间。

于是凌恒想了想,就抬脚往旁边的大堂走。

他那位朋友见状,忙追过来说道:“我来之前已经遣了小厮过来订了雅间,就是二楼。”

是这位朋友许久未见凌恒,叫小厮送了个帖子到凌家,要请凌恒来康安楼听戏。自然早先就叫人订了雅间。

凌恒恍若未闻,在一张空桌子前坐了下来。

招手叫小伙计过来,吩咐他上一壶好茶,然后他转头对跟过来的朋友说道:“我知道。不过二楼离戏台远,听不太真切。还是大堂好。”

他虽然不知道许琇宁会在哪个雅间,有陆庭宣在旁边,只怕他也没有借口过去跟她搭话,但是身在二楼的雅间,想要看楼下的戏台就肯定要开窗。他坐在大堂里面,就有机会再看到许琇宁。

不晓得为什么,他心中隐隐的有一种渴望。好像就想一直看着许琇宁。

哪怕不做什么,只看着她这样好好的,也就足够了。

朋友:……

京城里但凡有点权势的官家子弟来康安楼听戏肯定都会去雅间的,谁还会跟些个平民百姓,商贾之流的坐在大堂里面啊?

不过转念想着凌恒的父亲刚刚才被降了两级,凌恒也许是想要行事低调一点,才要坐在大堂。

就没有再说什么,在桌边坐了下来。

还站在进门不远处的郭瑾瑶:……

好像她压根就是个透明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她就丫鬟流丹心里就有些不平起来,小声的咕哝做:“这位陆公子,还要凌公子,都是咱们家老爷的学生。以往到咱们家去的时候,对着老爷都是言语恭敬谦逊,对您也很和善有礼,怎么这会儿您明明站在这里,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跟没有看到您一样呢?回去我一定要对老爷说一说这件事。”

郭瑾瑶轻声的喝止住了她:“不要碎嘴。”

又解释,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陆公子和凌公子他们两个许是没有看到咱们而已。”

流丹不晓得她的心思,还说道:“凌公子还罢了。陆公子怎么可能会没看见您?刚刚您开口叫他,他可是回过头来看您了呢。就是他身边站着的那位小姑娘也一并回过头来看您了。他怎么会没有看到您?”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心中起了疑惑。就小声的问郭瑾瑶:“姑娘,陆公子身边的那位小姑娘,是谁啊?怎么我看着陆公子对她很亲近的样子。”

陆庭宣是上个月同许明诚一起去拜访郭祭酒家拜访的。郭祭酒虽然是个从四品的官员,但大齐官员的俸禄原本就不高,所以郭祭酒家里也不富裕。

一家子住着一所一进四合院,也没有前后院之分。全家只得流丹和另一位做粗活的小丫鬟。每每有学生过去拜访时,郭太太和郭瑾瑶也会出去相迎。甚至还会亲自下厨整理菜蔬。

所以陆庭宣流丹是见过的。当时看到,就觉得这位年轻的公子生了一个好相貌,浑身气质冷清,谪仙似的一个人,不好接近。但是没想到今儿竟然教她看到陆庭宣对一个小姑娘那般的亲密。

由不得她心中惊讶。

郭瑾瑶心中有些发酸。

男女之间的事,有时候就是一眼的事。

她第一次见到陆庭宣的时候确实就对他生了情意,总想着要去接近他。只是其后总是不见他到家里来。难得今日遇见,对她这般冷淡不说,竟然还看到他姿势亲密的揽着一位小姑娘……

那位小姑娘的相貌方才她也看到了。娇美绝丽,一双眸子水盈盈的,落了星辰光辉在里面一般。

不由的就黯然伤心,连声音也有几分低落和不耐起来:“我如何会知道那位小姑娘是谁?”

流丹心中一直在琢磨这件事。瞧着自家姑娘黯然的神态,就安慰她:“姑娘不必伤心。兴许那位小姑娘只是陆公子的妹妹呢。若是妹妹,这康安楼里人来人往的,他做兄长的担心有人碰到自己的妹妹,对她那般动作也是人之常情。”

做丫鬟的通常都有几分眼色。更何况这些日子流丹曾听到郭瑾瑶在老爷面前几次问起有关陆庭宣的事。

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姑娘对一个男人这般上心的,如何会猜不到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