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夏清安顿好熊熊,穿了件垂感极佳的浅灰色衬衫,搭配黑色高腰阔腿裤,一双中跟细带皮鞋,浓密的长发烫成一次性大卷,淡妆,仍旧胖,却气场十足。

到车库的时候,裴正扬已经到了。

男人和夏清穿着同款不同色衬衫,黑色西裤,慵懒的靠坐在轮椅上,见到夏清过来,微微扬眉,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满意。

谁说胖姑娘就丑?起码眼前的小胖子收拾一下,还是有看头的。

当然还有一点,小胖子这身,他买的。

“你要一起?”夏清看看裴正扬,又望望她身后的阿海和车,面露疑惑。

“嗯,有事,顺道。”裴正扬随意的回答。

夏清点点头,“嗯。”

说完下意识的望了眼男人的眼睛,果然黑眼圈还在,这是又失眠了?

她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可惜某个男人不听劝,现在郁结了吧?

不过她是不可能因为他的强迫症而去植皮的。

裴正扬感受到夏清探寻的目光,以为她觉察出什么,别扭的起身上车,阿海忙将轮椅收掉。

夏清没注意到裴正扬的情绪,跟着上车。

阿海则心里吐槽,二少越来越虚伪了,明明是去给少夫人撑腰,非要说什么顺道,裴氏有什么业务能顺道到一个小破公司?

但这次阿海长了记性,乖乖的坐上副驾驶。

车子开出裴宅。

夏清侧头望了眼今日格外沉默的两个男人,忍不住问道,“失眠很严重?”

“嗯。”裴正扬点头,只是他的失眠并不是因为夏清以为的强迫症犯了,而是在看到夏清的伤疤后,那种自责和无力感。

时间无法倒流,疼痛无法改变,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看着她清澈澄净的眸子,连安慰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反而害怕自己的不合时宜,让她再次复忆起当时的疼痛。

裴正扬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对一个人产生如此浓烈的负罪感。

夏清感觉不到男人内心的翻腾,从随手带着的背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皮套,“我是不会满足你的强迫症去植皮,所以你要不要试试针灸,可以缓解失眠?”

说完夏清打开皮套,露出一排排细长的银针,从短到到长足足有十几根,大小、形状不一,在车窗外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森冷的银光。

裴正扬,“……”

“少……少夫人你那里面是……是针吗?”前面的阿海听到夏清的话,转头就看到那一排排泛着寒光的银针,想到自己之前被一针扎晕的情景,那种被银针支配的恐惧陡然复苏,颤颤巍巍的问。

还下意识的吞了口吐沫。

裴正扬抬头看向脸色发白的阿海,“你见过?”为什么他之前没见过?

“哦,上次给你做手术,他非要拦着,就给他扎了一针。”夏清说的坦然平静,说完还不忘补充,“你放心,没有后遗症。”

阿海,“……”他说的是后遗症的问题吗?他是想说以后能不能别扎他!

裴正扬冷淡的睨了阿海一眼,所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险些被这憨憨害死?

还在忧愁怎么含蓄的告诉少夫人,以后不能扎他的阿海,忽然感受到二少充满凉意的目光,脖子往后一缩,忙回身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好。

扎针什么的其实想想也没有那么可怕。

嘤嘤……

“哦,对了,记得给贾院长解毒剂的钱,别说是我拿给你的。”夏清叮咛一声,侧头看一旁脸色不郁的男人,眉头轻挑,“要不要试试?”

那语气颇像江湖骗子问中老年大妈大爷要不要试试新款保健品。

裴正扬望了眼她那闪着寒光的针,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不了。”

他惜命。

夏清有些遗憾,“其实真的蛮有用,可以免费试用。”

这语气更像了。

裴正扬干脆闭眸假寐。

阿海心里默默给二少竖了个大拇指,明智!

夏清见人家不领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些男人啊,真是不识货,以前那些高官达贵排着队想让她扎一针,她都懒得应付呢。

摇摇头,细致的收起自己的银针,瞅了眼闭眸的男人,还别说虽然顶了黑眼圈,冷白的皮肤却仍旧细腻光滑,看不到一点毛孔,那睫毛跟一排排小扇子似的,看的人心痒痒的。

漂亮果然是不分性别的。

能跟这么漂亮的男人结婚,以后光是放在家里当摆设都很养眼咯。

“嗯?”

哪知道就在夏清细细打量身侧男人美貌时,对方忽然睁开了眼,琥珀色的狭长眸子带着一丝促狭,清润的声音轻嗯一声,极是好听,夏清的心颤下,像是被那一排排睫毛扫过,心虚的坐直,可脸蛋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粉了起来。

裴正扬早就感觉到小胖子注视的目光,本来只是想逗她一下,没想到会看到她惊慌的样子,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的脸。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脸变粉的全过程。

而且夏清本来就白,凝脂般嫩,这一粉,仿佛三月的桃花,在夏日却荡起薄薄的一层春色。

裴正扬的心也跟着轻颤了一下,车里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古怪。

夏清感受到裴正扬的灼灼的目光,只当他故意的,抿了抿唇解释,“我就是好奇你的睫毛为什么那么长,男人睫毛怎么可以这么长,太不符合科学。”

说完,夏清就觉得本来没什么,可被她这么一解释,反而愈显欲盖弥彰。

更尴尬了。

夏清懊恼。

裴正扬被夏清逗乐,往日觉得这小胖子又钢又直,此刻这难得窘迫的样子倒是很有一番趣味,“哦,那你觉得什么样才是符合科学规律的长法?”

夏清一囧,望了眼前面竖起耳朵听墙角的阿海,“嗯,阿海那样就挺正常。”

挺正常的阿海,“……”睫毛短招谁惹谁了?

哪知道裴正扬脸色却是一沉,“你还观察过阿海的睫毛?”

阿.短睫毛.海一个冷颤,二少这是什么套路,为什么天上这种锅都降!

夏清,“……这还用观察吗?一望即可知啊。”这男人的关注点是不是有问题?

裴正扬满意的点头,“也对,丑和美一样藏不住。”

阿海,“……”别找他了,他死了!

“二少,少夫人,到了。”这时从上车到现在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司机突然出声。

阿海深深的松了口气,人生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