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泰没有理由不死心,再这么打下去,他的人马很可能就会拼光了,这一仗,他也只能是用完败来形容了。

原本以为用一万步骑来对付并州军的区区三千人,不过是小菜一碟,在到达五龙口之时,陈泰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打败仗,但现实不得不让他低头,在敌军使用了奇怪的战车之后,陈泰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破解的办法。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是暂时撤退了。

还好那扁箱车阵机动能力比较差,否则他这么一支残兵败旅,遭到敌人追击之后,只能是损失更为惨重。

陈泰率领残部一路往东而去,准备回归温县,反正并州军的扁箱车阵再厉害,也只适合于野战,他只需退守城池,不去进攻,扁箱车阵就无任何的用处了。

尽管这样的局面很是被动,但是这也是目前陈泰的权宜之计了,想想自己身边堂堂的河内太守,统率数万大军,但却被一支小小的三千人马就逼迫成这副模样,怎一个惨字了得。

他引军退出数里,直到看不到扁箱车了,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心情稍稍的平复了一些。

扁箱车,几乎成为了陈泰的梦魇,看到它就有一种胆战心寒的感觉。

现在脱离了那个噩梦一般的战场,陈泰的心情这才算是略微的轻松了一些。

可就在此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支军队,急速地向他们这边奔驰而来。

陈泰悚然一惊,虽然此刻他的军队是人困马乏,但却也不得不下令做好战斗准备,准备迎敌。

不过很快陈泰就发现,赶来的并不是并州军,而是自己的部下,只不过让陈泰纳闷的是,自己便没有下过调兵的命令,他们为何会擅自行动?

陈泰脸色顿时一沉,喝令领军之将出来见他,胆敢擅自行动,他们眼里还没有他这么一个领军太守了?

命令下达之后,领军之将很快地赶了过来,只不过并不是一人在,而是两人,一个是温县的守将张仁,一个是野王的守将李义,只见他们盔歪甲斜神色慌张,赶到了陈泰的面前,急急地将军情禀报。

原本就在昨夜,并州军两支人马突然地偷袭了野王和温县,由于并州军的进攻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野王和温县的军队猝不及防,抵敌不住,两座城池先后陷落,两个守将只得领了残兵败将,往五龙口方向撤退,前来投奔陈泰。

陈泰是勃然大怒,他临行之前,就反复地要求野王、温县和怀县的守军加强戒备,谨防敌军的偷袭,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是置若罔闻,自己刚离开一日,竟然就把城池给搞丢了,这帮饭桶,要他们何用?

陈泰一怒之下,下令将陈仁和李义给绑了起来,推下去军法从事斩首示众。

张仁和李义是苦不堪言,说实话,他们也并非是没有防备,只是到了夜间,稍有些松懈而已,最主要的原因是并州军的突然偷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更何况陈泰此次出征,抽调的就是野王和温县的军队,城防部队编制的缺失,让他们在应战的时候,明显的有些力不从心,再加上并州军的攻势非常的猛烈,甚至动用了投石车这样的大杀伤力武器,野王和温县的失守,也自然在情理之中了。

夜里攻城居然使用投石车,这恐怕是任何人也不敢想象的,毕竟那玩意也没个准头,天知道会砸到那儿,但并州军艺高人胆大,硬是用投石车一轮强攻,砸得司马守军晕头转向,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并州军已经是一拥而上,攻破了城池。

并州军的攻势十分的猛烈,张仁和李义都无法抵挡,如果死守城池的话,结果很可能就是全军覆灭,所以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才率领残部逃出了城,想同陈泰汇合之后,再思反攻之计。

但陈泰此刻刚刚吃了败仗,正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张仁和李义打了败仗丢了城池,如何不令他怒火中烧,下令军法处置也在情理之中。

要知道陈泰可是假节,战时有处斩二千石以下官员的权力,张仁和李义只是两员偏将,论品秩不过才六百石,陈泰要杀他们,那是正当应份的。

张仁和李义一听要杀他们,顿时吓瘫在地了,齐齐地跪伏于地,连连向陈泰叩首讨饶。

陈泰此刻怒火万丈,自然是不饶恕于他们。

此时众将齐声告免,都为张仁和李义求情,这个时候诸将表示的格外团结,那怕就是平时和张仁李义有些怨隙的人也不敢落井下石。

毕竟打败仗这种事是常事,如果打一回败仗就被砍了头,那么这一回或许他们可以兴灾乐祸,但是下一次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这回你不为别人求情,下回恐怕连为你求情的人都没有了。

所以这些将领也是格外的抱团,都请求陈泰赦免张仁和李义。

陈泰也没有再坚持己见,毕竟论败仗,自己也打过,真要追究起来,自己也是难辞其咎的,所以陈泰下令放了张仁和李义,准许他们戴罪立功,如果再打败仗的话,则是二罪归一,绝不轻赦。

张仁和李义赶忙地叩首谢恩。

此刻陈泰心中是一团乱麻,挥退张仁和李义以及诸将,他自己要一个人静静了。

原本以为只是自己在五龙口吃了一个败仗,但没想到曹亮这次究竟是下了一盘大棋,派马隆出战,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暗地里派遣军队,偷袭了野王和温县,河内之地,已经是大半沦陷了,只剩下一个怀县,还没有消息传来,很可能也遭到了并州军的袭击,也许只是暂时没有失守而已。

陈泰立刻下令向怀县进军,如果就连郡治怀县都丢了,那怕他这个河内太守,在河内郡恐怕就能最后的立足之地也没有了。

现在野王和温县失守,陈泰想要反攻也没有力量了,他所有的希望,只能是寄托在怀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