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到房间后根本还没来得及去用洗手间,当然不知道水有没有问题,可按常理寻思着,这不应该呀。

这酒店虽然的确十分破旧,房间里纸质的壁柜上面隐隐都有些发黑,但能看出来那是时间的产物,并不是随手就能擦掉的。

可就霓虹国的基础设施而言,这一块儿应该还是非常讲究的。

比如说我们一下飞机,导游小美就告诉我们这边的自来水是可以直饮的,既然是可以直接入口的水,又怎么会有铁腥味呢?更遑论还是铁锈红色的,这也太夸张了。

于是我就想,该不会是这位客人不满意这个旅馆,所以才故意挑刺儿,为的就是要换个酒店?

“叔叔,我可以去您房间看看吗?”我问。

“我和你们一起去。”大伟也立马接话。

本以为大叔还要磨叽一下,可他却很爽快地答应了,对着小美冷哼一声,就转身走到电梯前按下了电梯按键。

这位大叔的房间在一楼走廊的最里头,也在左侧。

房门大开着,大叔的老婆在里头来回踱步,见我们进来,急忙迎过来,说:“哎呀领队,你快来看看,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我本来就有些头疼,揉着太阳穴走近他们房门跟前,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怪异的臭味,熏得我头更疼了。

当然了,这并不是榻榻米草席特有的那种味道,而是好像在炎热的夏天里,垃圾在家中捂了好几天,上面飞满苍蝇的那种臭。

我扶上大伟的胳膊和他对视一眼,发现他也特别诧异,还没顾上说话,我就被大叔的老婆拉着胳膊,一边叨念着,一边把我拽进了洗手间里。

卫生间的门一打开,那股味道更加浓重,熏得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除了那股腐烂的臭味,也确实如大叔所说有股锈腥味,但凭我的直觉,这似乎并不像是铁锈的腥气啊,而是

“领队,你快来看,我们冲了好几次,可这水出来就是这样的,又脏又臭,不是我们找事啊,这旅馆真的是没法住人!”

我朝大叔老婆手指的马桶瞥了一眼,的确,里面的水真的如他们所说,是“铁锈红色”的,准确来说,是橘黄色,偏红一些的那种。

我看得很是纳闷儿,于是就按了下冲水,谁知道我这么一按,冲出来的水竟然无比清澈,两下就把马桶冲干净了。

我又打开洗脸盆和浴缸的水龙头,出来的水也都是干净的。

这就让我不得不心生怀疑了,狐疑地看向那对中年夫妇。

“阿姨,这......”

夫妇俩看看水龙头又看看我,然后又看向水龙头,最后两人一脸懵的互相对视。

从他们脸上我看不出一点儿演戏的痕迹,而且如果只是为了换酒店就故意不冲厕所让我看,这未免也太缺德了,说实话,我并不相信这两位能做出这种事来。

一路上他们都是自己玩自己的,虽然不怎么搭理我和导游,但也从来没找过事儿,就连刚才大巴停在这家旅馆前面,别人都在抱怨时,他们也未曾发过一言。

“叔叔阿姨,是这样哈,咱们跟团出来,临时换酒店肯定是不现实的,我还是帮你们换个房间,要不就住到二楼,我让小美去前台协调一下,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夫妇俩看起来还是不太满意,但是这异国他乡的,他们也身不由己,没办法,只得点点头同意了。

最后,小美把他们的房间换到了我隔壁。

这家旅馆的房间分配还是很有意思的,不是一个团一个楼层,而是一团在左,一团在右,所以二楼左侧的这些房间,除了我和小美的,其余的都是空房。

“那叔叔阿姨,你们就早点儿休息,一会儿也可以上去楼顶泡个温泉,有什么事儿您直接敲我门就行哈。”

我把夫妇俩送进房间,又安抚了两句就帮他们把门合上,然后和大伟去了他的房间。

大伟买了一袋啤酒零食,我们俩就地而坐,打开啤酒罐对饮起来,说起大叔夫妇俩房间的事儿,我们都感觉特别纳闷儿,尤其是大伟,他说他之前带过很多次霓虹国的团,虽然不是走这条线路,住的也不是这家旅馆,但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我说:“你既然来过,怎么还会给团队安排这种旅馆呢?回去少不了招投诉的啊!”

大伟灌了口酒,咬着牙说:“都说了这是首发团嘛,我之前也没踩过这条线儿,之前地接社给我们发了这家旅馆的图片,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谁知道过来以后竟然踩了这么大一个坑呢。”

“那你说,他们房间的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问,然后压低声音,悄声说:“就咱俩在这儿说啊,我怎么感觉刚才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呢?”

“我也闻到了。”大伟面色冷凝,又喝了口酒,然后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坲牌递给我。“你把这个戴上,刚才又头疼了吧?戴这个试试看能不能缓解一下。”

我看了眼坲牌又看了看他,心里感觉有点儿嫌弃,咕哝着:“我不戴,来霓虹又不是t国,戴这东西出去会被人笑话的,你看这边的女孩,谁脖子上挂这么大一个牌儿啊!”

大伟不容分说的将链子套到我脖子上,说:“听话,我感觉这个地方可能......不太干净。”

他说这话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从进这个旅馆大门开始,我就有种进了鬼屋的既视感,反正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没鬼都特别瘆人。

我把玩着坲牌上的珠链,又拿起坲牌看了看,是尊宋迪,是大伟带团时经常佩戴的那尊。

“你可真行啊,走哪儿都把你的坲牌带着,有那么虔诚吗?”

大伟听到我的揶揄,撑着额头无奈地笑了,说:“我这牌不戴的时候一直都在包里放着呢,这不,刚好派上用场了?”

我们俩聊着喝着,转眼就到了后半夜,最后我实在困得不行,只好依依不舍的跟他告辞。

大伟的房间就在我的斜对面,他把我送到门口,也不急着关门,就倚在门框上环着胳膊目送我。

我一边开门,一边跟他挥手,小声说:“你快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见喽。”

他还是站在那儿。

我打开门,刚要进去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臭味,是刚才大叔夫妇俩房间的那股锈腥的气味儿。

与此同时,就像是被人一个闷棍打上了我两侧的太阳穴,我疼得闷哼一声直接蹲了下去。

“怎么了?”大伟立刻站直身子朝我走来。

“疼!”

我狠狠嘶了一声,一手抱头一手指着房间里面,正想跟他说话,可抬头一看,我房间怎么不对劲啊!

我出门的时候箱子明明就没有打开过,可现在,除了地上铺展的床铺外,我的箱子竟然被人打开了,衣服、鞋子、化妆包,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