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提携,学生要是侥幸的中科举,定然去大人手下报道。”

“哈哈哈”,高永民大笑起来,拍拍石仲魁的肩膀,“贤侄有利国利民之举,定然能高中。”

“但愿吧”,石仲魁脸上没露出丝毫得意的表情,拱手行礼道,“不过,还是要多些大人赞赏。”

高永民见状,就更加满意了,没那个上官会喜欢浮夸、多嘴之人。

“贤侄切记,在8月院试、乡试和明年的会试之前,勿要被名声所累。稻田养鱼之法一旦成功,贤侄其实已经拿到了登天梯,所以,万需谨慎和低调。”

“学生明白”,这道理石仲魁要是懂的,一旦稻田养鱼成功了,风头本来就够大了。

嫉妒和别有用心之人定然不少,万一说了句不该说的话,一辈子就毁了。

“嗯”,高永民见石仲魁一脸严肃,不由笑了起来,“贤侄极似你师祖庞老大人,本官确实白担心了。”

“大人拳拳关爱之心,学生铭记于心。”

“很好”,好话谁都爱听,更别说高永民非常看好石仲魁的未来,这话传到耳中之后,显得更加顺耳了。

然后就在心里叹息一声,如此俊才,居然错过了,实在是让人不甘心啊。

刚想问石仲魁可有婚配,可话到嘴边,就反应了过来。

关系没到位就提婚嫁之事,不免显得刻意和另有所图。

不过对石仲魁前途上的事,即便说再多,他也只会记恩。

“贤侄闭门读书之余,别忘了去邻居那里走动走动。”

石仲魁一愣,瞬间就想到隔壁的杨家,还有杨文钦身在礼部,而科举可以说是礼部除了皇家祭奠之外最重要,也是最大的权柄了。

郑重其事的对高永民行礼道,“大人之恩,学生没齿难忘。”

而他这举动,被刚带着一众客人走出来的于洪高看到,于洪高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混账高旭清,居然趁某不在,打我弟子的主意。

于洪高心里大急,但脸上却没露出丝毫不满表情,笑呵呵对高永民高旭清拱手道,“大人不在,我等都没心思继续喝下去了。”

高永民一听就知道于洪高话里带着不满。

要是两人没定师徒之情,那拼着得罪姓于的也要抢石仲魁这个弟子。

可木已成舟,加上庞世同虽然辞官多年,人脉和声望却不小,再纠缠下去就不明智了。

“为兄见猎心喜,不免再举业上提点了石贤侄几句,如松贤弟莫要嫌为兄多嘴。”

于洪高和其他人一愣,见石仲魁微微点头,心里这才放心了下来。

然后毫不犹豫行礼道,“如何会怪大人,反而要多些大人提携。”

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起来,随后十几个乡绅和家政这才知道自己子侄,居然被石仲魁一人给全喝倒了。

“贤侄海量,不对,这是酒仙下凡啊。”

这话顿时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可笑过之后又觉得这话一点都没错。

一人喝倒十几个青壮,很多人一辈子听都没听说过。

“石伯谦,你要是能喝完这三坛杜康,为兄就写信给岳丈大人,为你借来王右军的摹本字帖。”

王右军说的肯定是王羲之,石仲魁眼睛一亮时,于洪高对着刚发现亲爹和众人的于同甫喝道。

“胡闹,酒多伤身,更别说是整整5坛杜康。”

于同甫顿时像鹌鹑一样,一躬到地,“孩儿孟浪了。”

石仲魁倒是想赢于同甫,毕竟书圣的字帖即便是临摹本,那也是传家之宝,轻易不示人的。

可于洪高都开口了,自己再违背他的意思,别说古代了,现代社会也没几个人会头铁的当着众人的面打老师的脸。

其他人即便想看热闹,但喝酒不是比拼文采,真要是非得让石仲魁喝,那不仅仅是得罪人那么简单了。

“伯谦可还能再饮几杯”,高永民哈哈一笑,“贤侄都还没敬我等的酒,本官提议只限3杯,可好?”

只是三杯,于洪高就没理由劝,也不好忤了高永民的意思。

对着石仲魁眨眨眼,他这是担心三杯之后又三杯,那就没完没了。

石仲魁知道高永民的意思,绝不是想看自己出洋相,而是想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酒量惊人。

一行人再次进入大厅,立马就有小厮端酒和倒酒。

第51章 好志气

三杯之后,众人见他脸色还是和刚才一样只是微红,手却很稳的把酒杯放下,立马知道这家伙是真能喝。

可惜高永民不说话,在场的人也不好继续。

否则为了试探一个后生的酒量,去打高永民的脸,傻子才做。

这年代的杜康,早已经不是曹操时期的低度酒了。

自元代开始,烧酒就已经慢慢流行起来了,文人不会喝烧刀子,而二三十度的杜康,已经算是烈酒了。

“好酒量”,高永民这下确定了石仲魁的酒量后,也不想再继续下去。

既然此时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当然是各回各家,至于上衙门,今天是肯定不会再去。

送走十几个没子侄喝醉的客人,让石仲魁没想到的是,剩下的长辈,没一个愿意把自家后辈留下来。

稍微一想,石仲魁很快笑着摇摇头,毕竟都是书香门第或者官宦之家,不愿意子侄辈酒后出丑。

加上离家又都不远,所以即便是醉趴下了,也要让小厮扛回去。

这下装醉的贾琏就没法再装了,好在石仲魁在贾宝玉被人扶上马车时,见他露出祈求表情。

这才心里暗笑的对贾政行礼道,“世叔还请原谅则个。

小侄不为琏二哥和其他兄弟求情,毕竟我等都以成年,遇到好友酒到酣时醉酒也是常态,回家睡一觉就没事了。

但宝兄弟还小,又极有诗才,聊得兴起时小侄却忘了宝兄弟的年龄,以至于宝兄弟不得不陪着我等同饮,等发现时,宝兄弟已经醉了。

所以万请世叔莫要责罚宝兄弟。”

几个和贾政关系还不错的乡绅,也跟着劝道,“不错,不错,我等家中后辈都以成年,有错也是他等的过失,而且今日能和石贤侄相交,乃是好事,政公莫要苛责宝玉贤侄。”

贾政本来就喜欢石仲魁,又听他说贾宝玉有诗才,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加上被众人一劝,也不好跟对待家中几个门客一样板着脸,笑呵呵的拱手对众人说道,“诸公还请放心,宝玉能得石贤侄一句夸耀,政此刻心里只有高兴,甚至还有点忐忑。”

“哈哈,政公哪里话”,于洪高笑着道,“劣徒说宝玉贤侄有才,那肯定不会错的了。

毕竟说到诗词之道,我这个当师傅的也没伯谦强。”

贾政和众人打心里想反驳,可一想到那首‘一纸家书只为田,让他一丈又何妨’,又觉得别说于洪高了,即便在场的人加起来,诗词一道上也比不过这一句。

杨文钦忽然开口道,“今日我等相聚,不留诗词实在太可惜了,贤侄可有雅兴?”

众人一看就知道杨文钦虽然妥协,但心难免有怨念。

毕竟杨家被石仲魁一首诗写进县志,甚至士林无数笔记、趣谈文本中,搁谁身上也难免不甘。

至于缮国公府。

人家是武勋,被人骂就骂了,更别说缮国公府也没出丑,反而会因为一首诗,而被后世记住。

怎么算都是占便宜。

石仲魁心里首先想到是‘滚滚长江东逝水’,可念头刚出,就明白意境和场合不对。

而且高永民刚刚就劝过自己低调和谨慎,此时就做出这种名传千古的诗,那太愚蠢了。

忽然看到庄园外的草堆上一只白色带灰的公鸡,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神采奕奕一身白光。

心里不由一动,想到曾经看过的一幅画,还有画上的诗。

装模作样的楞在原地思索起来,确定这诗虽然也不错,但比起临江仙,就差一大截了。

而且,这诗也没任何谋反和大志向的暗喻。

古人说某人有大志,差不多就和说他是反贼一个意思。

众人见他看向草堆和公鸡,顿时明白他这是有思路了。

“头上红冠不用裁,满身雪白走将来;平生不敢轻言语,一叫千门万户开。”

贾政一听就惊呼道,“好诗,好志气。”

于洪高则立马皱眉,心里大骂家政的同时,暗自庆幸贾政说的‘好志气’,而不是‘好志向’。

一字之差,意思就千差万别了。

猛的一拍手,哈哈大笑起来道,“伯谦平日谨言慎行,但在学业上确实一鸣惊人。

只是志气不低,却也得苦读,免得举业不畅,被人耻笑。”

众人对过神,不由对于洪高翻了个白眼。

这一鸣惊人肯定是指小三元,同时也期待他能大三元,甚至连中六元。

不亏是授业恩师,直接把窟窿给堵上了。

石仲魁嘴角一歪,躬身正色道,“学生谨记恩师教诲,定当闭门读书,以待科举。”

在场的人不由暗骂一句,谁看不出这师徒俩是演戏给人看,但嘴上却不得不夸道,“贤侄好文采,好心性,来日必当一举夺魁。”

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于洪高和石仲魁同时暗中骂了的贾政,此时是恨不得直接把石仲魁绑回家做女婿。

忽然见贾宝玉愣愣的看着石仲魁,贾政心里一动,可看到贾宝玉已经坐上了马车,此时再让他留下来,就太刻意了。

叹息一声抓着石仲魁的手腕道,“贤侄若有闲,定要去为叔家做客。”

“世叔客气,待小子乡试过后,若是侥幸得中,定然去拜访世叔。”

这话反过来的意思就是,要是连举人都不是,就没脸上门了。

而且,这也没说什么时候上门,到时候一句公务繁忙,或者直接当忘了都行。

不过,众人没觉得石仲魁会连乡试都过不了,但也知道万一真的失败,石仲魁也必然是没脸上门的。

此时多风光,那时就有多狼狈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