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是温家的孩子,父亲会允许爷爷把他名下的股份转给我?”表面上看似是父亲扭不过爷爷,现实是只要父亲把他不是亲生的证据摆出来,爷爷也不会糊涂到把股份交给一个和文集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

温璟把文件袋丢到乔慕兰的脚边,“当年你察觉父亲不忠,他深感有愧,本想就此打发了那女人,不曾想撞见了不堪的一幕。”

“不可能,他性格高傲,怎么可能撞破不说破。”乔慕兰此时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已逝的丈夫会知道她背叛了婚姻,胸口闷疼,有些喘不上气,乔慕兰无力的向后退了退,靠在了紫藤花架上。

最近一些日子,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乔慕兰备受打击,再加上身体不适,削瘦的身体在合体的深蓝色套装的包裹下更显瘦弱,脸色惨白一片,如秋风中的落叶,到了生命尽头,在苦苦做着最后的挣扎。

她空洞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黄色文件袋上,她抬了抬手,想要去捡起,无奈的是身上仅剩的力气已经无法支撑她,完成这个动作。

温璟明显没有要帮助她的意思,他从兜中摸出根烟,放进口中点燃,有阳阳和筱在和宋颜怀孕的缘故,温璟这些日子极力克制烟瘾,许久没有碰烟。

当初可以使他愉悦的东西,在口中变的分外苦涩,只一口,已经让他难以忍受的紧蹙,想让自己记清楚这种难以忍受的滋味,温璟没有捻灭烟头,而是继续抽着。

从略薄的唇中吐出的漂亮烟圈,徐徐向上升起,缓缓散开,逐渐形成一层白纱,遮挡住他刀刻般的容颜,给他增添了丝神秘和疏离,让人不敢靠近。

阳光下,温璟身姿挺拔,正值而而立之年的温璟与已经走向暮年的乔慕兰站在一起,更加衬出温璟年轻,富有力量,与即使精心装扮,依旧面如枯槁的乔慕兰形成鲜明对比。

乔慕兰不由自主缓缓抬头,沿着温璟脚上那双锃亮的皮鞋缓缓向上,最后落在那张她从不敢审视的年轻脸庞上,那层淡淡的雾气,好似将两人之间隔了千山万水。

“你……你真的是温家的孩子?”

“是,我是温家的孩子。”温璟语气平静无波,好似在说别人的事,“当年你发现怀孕,偷偷去医院做手术,是父亲让人阻止的。他故意让你饱受煎熬,想给自己找回一点尊严,他不跟你离婚,并不是因为有多爱你,是温乔两家在多年的合作中,已经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事情本就是他不对在先。可他又不想就此咽下这口气,就把那份亲子鉴定书给调换了。”

故意让乔慕兰错以为温璟是她出轨的证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当年犯下的错误。

这些都是温父在去世前与他说的,从小受到太多的不公,温璟听到父亲的忏悔,震惊又痛恨,那么多年,他终于明白乔慕兰为什么会那般对他。

明明同是她的孩子,可在她的眼里从始至终只有温朗,从未有他的存在,哪怕他做的再好,在她的眼中,他依旧是一个不值得夸赞的孩子。

那化不开的冷漠伤透了温璟的心,让他从期盼得到母亲的爱和垂怜到对乔慕兰这个人都厌烦,不屑一顾。

质问父亲的话语在触到他已经浑浊的眸子时咽了回去,对于父亲的痛恨烟消云散,可对于乔慕兰怨恨却在她冷眼相对的日子里,与日俱增。

有时在乔慕兰对他冷言冷语时,温璟想吼她一句,她当年发现的错误,为什么要由他来承担,但他已是一个成年人,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今天终于能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温璟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却惊讶的发现,他平静的出乎自己的意料。

可能在他的眼中,乔慕兰已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对自己不再像当初那般重要。

“是他先出轨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乔慕兰心痛难当,靠在紫藤花架上的身体不但缓缓下滑。

“这个你该问他,或者是问你自己。”一根烟燃尽,温璟缓缓弯身,捡起身前的文件袋,递给乔慕兰,“你身体不好,不宜有情绪波动。”

“你告诉我真相,不就是为了让我难受吗?”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让她一直蒙在鼓励不好吗?!

手中的文件袋上出现顾父那张永远年轻的脸庞,他嘴角勾起的那抹温润的笑,是乔慕兰之前最喜欢的,可眼下那笑好似藏了无尽的嘲讽,无言的在说她是傻子,被他耍了那么多年。

乔慕兰想要撕碎那张刻在记忆深处的脸孔,她撕扯文件袋,盛怒中的乔慕兰,力气小的可怜,文件袋只被撕扯出一个缺口。

温璟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

“温璟,你给我回来,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

乔慕兰尖锐的声音里满是歇斯底里,温璟充耳不闻,他脚步没停。

“温璟,你恨过我吗?”

“我说不恨,你会信吗?”

不知道真相,温璟会认为他们母子两个是气场不和,当真相揭开,他才知道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是父母互相报复的工具。

温璟淡漠的话语如刚针刺进乔慕兰的心上,她已经快要触到地面的身体,瞬间跌坐在地,她目送着温璟离开,闭上眼睛,泪水不可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夫人,我扶你起来。”

“你走开,我要一个人静一静。”这些年她都干了些什么?

乔慕兰双手捂着脸,等那些回忆纷沓而至的时候,她才恍然发现,从知道丈夫不忠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过的浑浑噩噩,大半辈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来了。

胸口闷疼的受不住,乔慕兰呼吸不顺,昏了过去。

等候在一旁的医生护士急忙上前,安静的紫藤花架下变的嘈杂起来,那声音随风飘到温璟的耳中,他脚步顿了下,没有回头,径直走向那辆停在住院楼下的车子。

那辆车子中有他的全部,有他今生想要珍惜的人,他现在离宋颜即使隔着千山万水,只要能跟她同处在一个屋檐下,他就有机会重新打开她的心房,哪怕这个过程漫长到他要耗尽毕生精力,他都在所不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