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康娜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的时候,后藤姬转过头，呆呆的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知道生病的时候应该做什么吗？”

康娜唯一接触过生病的人，就是伏黑惠。伏黑惠是人类,所以康娜很自信的答道：“睡觉。”

后藤姬呆呆点头,“所以只要人生病了,只要让他一直睡就可以了吗？”

她随后又迷惑的歪头，“可我记得我以前生病的时候,爸爸好像一直很着急的跑来跑去,为我做很多事情。”

但她因为那时候太小，有点记不清爸爸到底做了什么。在她当时迷迷糊糊的记忆里,只是觉得爸爸很辛苦。

康娜这才明白，后藤姬想问的是要怎么照顾病人。康娜又很自信的说：“我知道，好像要冰块。”

康娜记得当时黑田龙就是拿了一堆冰块放到惠的头上，然后没多久,惠就好了。

后藤姬又表示明白的点头,“要喂爸爸吃冰块,还有吗？”

康娜对自己小伙伴的理解,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努力解释清楚,“不是吃，是把冰块放在头上。”

康娜怕后藤姬还听不懂，她明明是站着还认真模仿伏黑惠当时在床上生病的样子,然后她拿起铅笔袋,演示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面。

后藤姬歪头,茫然的问：“那冰块不会掉下来吗？”

冰块那么滑,就算跟搭积木一样好不容易在爸爸额头上面放好了,冰块融化了还会掉下来呀。

康娜摇头,努力认真解释,“要放在袋子里面，然后再放在额头上面。”

说来说去，康娜觉得自己作为“有经验人士”要帮助小姬，所以她很自信的主动说：“我跟你一起去，我知道怎么照顾病人。”

后藤姬用力点头，她很相信康娜。

殊不知，康娜是个曾经提议用电，电醒病人的不靠谱dragon。

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呆瓜，乖乖戴上小黄帽，准备一起手拉手去照顾生病的后藤久可士。

康娜没想到自己的知识多到可以是她帮助人类的一天，她神情认真又严肃，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她认真的模样像是把后藤姬当做刚出生的小宝宝对待，一起过红绿灯的时候康娜都会特意先看好车流，确信安全，两个人再一起过马路。

要到后藤姬的家，还需要坐一趟电车。

康娜之前和惠坐过电车，她觉得自己又是十分可靠的“有经验人士”，于是肉嘟嘟的脸上依旧保持严肃的表情进车站，等好不容易坐在车上之后，她像是完成什么很伟大的事，转身和后藤姬拍了一下掌。

康娜：“我们离你家越来越近啦！”

后藤姬点头。

两人在电车上还遇到一个姐姐怀里抱着一个叼奶嘴的婴儿。

康娜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人类幼崽，于是忍不住看了又看。感觉这个人类幼崽好像还不会走路，好神奇。

因为康娜的视线频频看过来，抱着婴儿的姐姐笑着说，“她睡着了，可以碰下，没有事的。”

康娜眨眨眼，于是小心30340记;碰了小婴儿指尖透着粉红的手指。婴儿虽然在睡，但出于下意识的反应，微微弯曲，握住了康娜的手指。

康娜蓝色的眼睛瞪大，很开心对旁边的姐姐说：“她碰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

“嗯。”抱着婴儿的姐姐被她兴奋传染，脸上也勾起笑容，看着身旁小小的康娜，似乎在看自己未来长大的女儿，她眼中抵不住的温柔，笑着说，“你小时候也是这样慢慢长大的。”

康娜脸上瞬间变得木楞。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人类。

她小时候不长这样……

而且，她都怀疑小时候她爸爸抱过她吗？

在她有记忆以来，爸爸只会关注着战场，关注龙族之间各种势力的争斗。目光一直投向远方，很少来看她。所以她才会一直想要恶作剧引起爸爸的注意。

后藤姬拿出自己的小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到站下车啦。”

康娜下车前又回头看了一下被抱在怀里的人类婴儿，她问身边的后藤姬，“小姬还记得爸爸怎么抱你的吗？”

“记得。”后藤姬拉着她的手，脆生生道，“前几天爸爸还抱过我。”

后藤父女之间的沟通没有太多弯弯绕绕，要表达爱意都是十分的直接。

“我家里还有小时候爸爸抱我的照片。”后藤姬被康娜一问，想起自己放在家里的相册。在相册上，当时还年轻的后藤久可士，一脸拘谨的抱着出生满月的女儿。他脸上的紧张，即便穿越相片和六年的时间都能一眼看出。

听到好朋友确定的回答，康娜想到自己。

她和爸爸上次的拥抱，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努力的张开手臂自己主动抱了下爸爸。

仅此而已。

只是一个动作含义的拥抱，拥抱在人类社会含义中该拥有的情绪价值，她一点也没有得到。

“糟糕。”刚下车没多久，后藤姬脸上难得出现慌乱的表情，她满是茫然无措的转头，“我家里没有冰块。”

后藤姬没有想太多，觉得把康娜邀请到家里就好，快到家了她才慢半拍的想到家里根本没有冰块，那连照顾爸爸的第一步也没办法做到。

康娜也茫然的看她。

当时给伏黑惠用的冰块是黑田龙提供的，自己家里也没有。

两个戴着小黄帽圆滚滚的脑袋，就像是掉下来的橘子一样，在路边一动不动。

康娜突然想起来，抬头，“我知道怎么办。”

康娜把自己的书包还有小黄帽交给后藤姬，“你等我一下。”

“嗯。”后藤姬没有多问，乖乖接过康娜的书包，就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最擅长的就是等待。因为爸爸经常不在家，她只能一个人在家等待爸爸。

如果现在不是因为爸爸在家里生病，她可以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康娜把自己身上不是毛变的东西都还给后藤姬之后，在后记藤姬的面前她踩着自己的小短腿跑得飞快。康娜跑到后藤姬看不到的拐角处，也确认好后藤姬一直在原地乖乖等她，她闭起眼睛，甩了甩脑袋，一下子变成龙的样子，并且在所有人都察觉不到的瞬间，迅速飞了出去。

dragon虽然基本都是一群很厉害，体能超乎想象的生物，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着急的缘故，康娜在焦急起飞的同时，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一股不属于她自己的力量在帮她。

让她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能，用最快的速度飞到了云朵可以遮挡身体的天空。她的龙型通体雪白，只要在天气好的时候，飞到天上，就算在她速度变慢一不小心被人看到，大概也以为只是一朵像龙的云。

康娜知道后藤姬担心她自己的爸爸，于是康娜也为好朋友着急的飞得很快。她飞回了一开始坐电车的起点，飞过了与黑田龙相近的五条家，康娜用龙型最快速度，飞到了托尔大人所居住的小林家。

“托尔大人！”

康娜从阳台的位置飞了下来，把还在沙发上面趴着看电视的小林吓了一跳。

小林家阳台的落地窗没有上锁，康娜在阳台上还没努力用手推门，小林先一边敲着自己身为程序员工作导致劳损严重的老腰，一边过去帮看着就很焦急的康娜开了门。

康娜扯了扯小林的衣服，仰起下巴，“我找托尔大人，想要冰块。”

小林把托尔从厨房里叫了出来。

结果看到托尔手里还抓着一段新鲜的尾巴肉，小林冷酷无情没收了托尔企图在今天饭菜里偷偷加尾巴肉的行为。

托尔忍着计划失败悲痛的同时，随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立马用高阶魔法，凭空生出一个大冰块出来。

康娜稳稳抱着托尔变出来的大冰块，用脸蹭了下托尔，转身就想要飞回去。

毕竟小姬还在原地等她。

“等等。”小林看康娜急匆匆的，问她，“你需要冰块是做什么？”

“生病。”有些急躁的康娜一下子只能从嘴里蹦单字，随之又反应过来自己要说清楚，“给生病的人用。”

她举起手中的大冰块做了一贴额头的动作。

小林连蒙带猜，大概清楚康娜想要做什么。

“我再给你一点药。”小林转身去拿医药箱。

康娜想起来，上次津美纪好像第一反应也是去拿药，因为惠病得并不严重，所以最后才只用得冰块。

在等小林拿医药箱的中途，康娜看自己手中跟巨石一样的冰块，意识到自己刚刚没有说清楚，只是说冰块，没有说是多大干什么用的冰块，以至于托尔大人给自己的这个冰块根本不能放在人的头上。

这个跟比篮球还要大的冰块放在人的头上，就不是照顾病人，而是在企图谋杀病人了。

但康娜不需要托尔大人重新帮自己变冰块，她用体内存储的电力一电，人类需要用凿子的大冰砖，在她手里一下子就变成了大小不一样的小冰块。

记dragon毕竟是很擅长搞破坏的生物。

但把能力用到正途上，也能做好事。

康娜把袋子里的冰块晃了晃，立马有一堆冰块撞击的声音。虽然是托尔大人变出来的冰块，但心中也有了自豪感。

小林拿着自己平时在家里用的医药箱过来，“病人是有什么症状吗？”

康娜听后很茫然的摇了摇头。

小孩子考虑事情不全面是正常的，小林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自己手中整个医药箱递给她，“那就整个拿走吧，你们过去之后再看一下什么药能用。”

康娜用力点头，就像是在电视上看到的外国电视剧里一样，猴子从天上去搬救兵，康娜抱着从小林家拿到的“法宝”，变成龙，又用最快的速度飞过几个街道车站，到了与后藤姬分开的拐角。

康娜重新变成人的样子，抱着手里的冰块和医药箱，哒哒哒跑到后藤姬身边。

后藤姬依旧乖乖的抱着她的小书包和小黄帽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她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的时候就什么样。

康娜用之前抱着冰块的手冰了一下后藤姬，后藤姬这才有了反应，缩了一下脖子。

“等很久了吗？”

感觉小姬都等得变成石头啦。

“没有。”后藤姬摇头，很认真的说，“要比等爸爸回来的快。”

后藤姬看康娜手中的冰块，很迷茫的问，“这个是从哪里找到的？”

康娜眨眨眼，毕竟不能暴露托尔大人的事，于是她很认真的说：“路上捡到的。”

后藤姬呆呆的问：“路上会有别人丢的冰块吗？”

康娜很用力的点头，“因为那个人，可能不要冰块了，刚好就被我捡到了。”

后藤姬又看康娜另一只手提着的箱子，上面画着一个红色的十字，后藤姬认得这种箱子。

爸爸说如果受伤了，可以从这种箱子里面拿创可贴。

后藤姬又呆呆的问，“那个人，还把医药箱丢在路上了吗？”

“嗯。”康娜毫不犹豫点头，“他一起丢掉的，我就刚好捡到了。”

后藤姬不疑有他点头，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们运气好好，刚好爸爸的生病的时候，有人在路边丢冰块还有医药箱，我们刚好在冰块还没融化的时候就捡到了。”

“嗯！”康娜顺着她用力点头，重复说，“我们的运气好好呀。”

后藤姬帮康娜头上的小黄帽戴好，两个人就一个人提着箱子，一个人拿着冰块继续出发去后藤家。

两人还在路上经过一家新开的奶茶店，听到店员问客人：“要加多少冰块？”

康娜回头，懵懂的问：“这种店里，也有冰块吗？”

她心中的自豪感就一下子就小了下来，她迷茫的看自己手中特意管托尔大人要来的冰块，感觉自己好像做了多余的事。

“就算我不去捡，最后也能有冰块。”

记“不是这样的。”后藤姬摇头，“如果不是康娜捡到了，我刚刚会很急，可能就不会往这个方向走，就遇不到奶茶店了。”

“而且我也不知道奶茶店会有冰块，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给我们。”后藤姬用深夜在财经频道学到的词语，一知半解说，“我们少了沉没成本。”

说完，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词用得对不对。

她也用康娜刚刚冰自己一样，伸出手，在康娜的领口冰了一下，康娜没什么反应，后藤姬只是觉得手背上的温度不断温暖了起来。

“就算没有冰块，康娜愿意过来，我就很高兴啦。”

因为她一个人面对生病的爸爸真的束手无策。

希望以后深夜电视上会有一些关于照顾病人的节目，这样等爸爸的时候就可以了解知道怎么做了。

康娜之前的失落荡然无存，她像是小动物表达喜悦一样，在后藤姬脸蛋上蹭了蹭，“我也很高兴，可以帮到你。”

两个人手牵手，一起到后藤家。

后藤姬从花盆底下拿出钥匙，打开自己家的门。

康娜之前来过一次，只不过上次是过来看小狗，这是帮小姬照顾爸爸。

在后藤家的这两样东西，她好像有，也好像没有。她身边的小狗是惠的式神，而且她的爸爸不会生病。

才刚开门，康娜和后藤姬还在玄关的位置上，就能听到屋内传来一个男人十分虚弱的声音：“小姬，你……”

他还想说什么，被一连串的咳嗽声打断，导致话只能说一半就停止。

“爸爸！”小姬立马拎着手中的医药箱跑了过去，“爸爸你看下自己能吃什么药，我和康娜都不知道你是什么病。”

虽然后藤姬已经跑到了房间里面，现在没有人看，康娜还是换上玄关口给客人准备的拖鞋，而不是用自己变出来的鞋子。

康娜抱着自己怀里的冰块也到后藤久可士面前，“我准备了冰块，待会也给你放在额头上面。”

后藤久可士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床上起身，原本听到后藤姬会拿药就已经很惊讶，没想到后藤姬后面还跟着一个康娜，手里拿着家里根本没有的冰块。

只有后藤姬在出门前知道自己生病，所以康娜手里为什么会拿一个冰块的理由也昭然若揭。

后藤久可士因为漫画家的工作，常年运动不足以及在室内工作，导致肤色就比正常人要白，但他现在身上笼罩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仿佛只要轻轻吹一阵风，他就会跟纸片人一样被吹倒。

他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憔悴，木讷看眼前的两个小学生。

“爸爸，你快点吃药。”后藤姬又把自己的医药箱往前递了递，“吃了药就好起来啦。”

康娜也把自己的冰块往前面伸，希望小姬爸爸能早点好。

因为上次伏黑惠生病就好得很快，康娜觉得人类生病，只要冰块一怼，就可以像是按开关一样立马好了。

不知为何一直木讷的后藤久可士被催促，才慢半拍的低头在医药箱里翻找药品。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家的医药箱。

因为自己家的医药箱里，全部都是给儿记童药品。

他每一年都在紧张后藤姬突然生病了怎么办，因为自己老是在漫画工作室，后藤姬生病的话就没办法及时照顾到。

可没想到，结果居然是自己先生病。

不知道她们两个是从哪里弄来的医药箱，医药箱里有特别多的给腰部劳损贴的药膏，以及其他成人药品，简直是给他身为漫画家量身定做的医药箱一样，但因为家里有小姬，所以家里的医药箱，他只记得准备儿童药品。

后藤久可士戴上放在床头柜上面的眼镜，把感冒药翻出来，捏着两个小姑娘辛辛苦苦拿来的药盒，他又良久不动。

随后，药盒上落下清脆的两声如落雨一样的吧嗒声。

后藤姬疑惑：“爸爸？”

“对不起，对不起小姬。”后藤久可士声音哽咽，“都是爸爸太没用了。”

大概是因为生病，所以平时作为大人应该要有的矜持与威严全部不见，一旦第一滴眼泪流出之后，之后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

他埋怨自己，“爸爸为什么会生病呢，爸爸真的太没用了。”

如果家里小孩子生病可以有大人照顾，可是作为家里唯一的大人生病了，小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他作为父亲，真的是太失败了。

他不停在心里痛斥自己的没用。

他与妻子好不容易跨越家人的困难偏见，两人私奔结婚，小姬出生之后，他们的生活应该就像是童话故事里一样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才对。

但是妻子在后藤姬出生后不久，遇到海难事故离世。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他还没适应好“父亲”的身份，就马上变成了“单亲父亲”。

在作为父亲的道路上一人独自摸索磕磕碰碰，他看到小姬健康的长大，上学。

小姬成长道路上的每一个瞬间，他都会喜悦。

只有妻子没办法亲眼看到了。

妻子在小姬出生之前就在家里准备了很多盒子，只有在小姬长大一岁的时候，才可以打开新的盒子。

小姬打开的盒子，是妻子在世时就为后藤姬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对不起，对不起。”

后藤久可士一边哭一边懊恼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没用。

“因为妈妈不在身边，你跟在我身边肯定受了很多的苦。”

后藤久可士没办法把后藤姬带到漫画工作室，只能让她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有时候回家晚了，后藤姬总是一个人在电视机前面乖乖等他。

他那时候心中第一反应是自责，他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但如果不去工作，这个家更要完蛋。

“没有，妈妈一直在我的身边。”后藤姬过去帮自己的爸爸擦眼泪，“康娜和我说了，家里的盒子都是妈妈留下来的，妈妈是隐世的大魔法师，妈妈说不定是一直在用魔法看着我。”

后藤久可士听到女儿天真的话语，又泪眼朦胧看另一边的康娜。

他之所以一直紧张女儿在学校里的事，就是害怕小姬会因为没有妈妈30340记;事受到欺负，以及小姬自己心里会有阴霾。

无论康娜的话是不是有意的善意谎言，他都觉得像是漫长又孤独的跋涉中，有人给他披了一件温暖的大袄。

“嗯，没错，妈妈一直都在身边。”这样说着，后藤久可士却忍不住哭得更加大声。

他刚刚的哭泣还是大人的哭声，现在他的哭声，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羞耻的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后藤姬原本还想过去安慰爸爸，但因为小孩子的共情能力强，她拍了没几下，也跟着爸爸一起哭。

后藤久可士看她哭了，想要去抱抱安慰她，但自己还是止不住泪水，后藤姬越被安慰反而越想哭，于是父女俩一起抱头痛哭。

“爸爸是拍电影太辛苦了，所以才会生病。”

“什么电影……我是因为……”脑子已经哭糊涂的后藤久可士一下子就要顺口把自己熬夜赶稿画漫画的事给说出来，还好最后的理智制止，让他没有说真话，他改口忙不迭承认，“对，对，我都是因为拍电影太累了。”

“没关系，爸爸的辛苦会有回报的。”后藤姬抽抽鼻子，安慰他，“爸爸拍出来的电影一定是最好的电影，我到时候也会去看的。”

“呜呜呜呜，小姬。”后藤久可士哭得更加大声，面对懂事的女儿满口答应，“看看看！电影拍出来一定给小姬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完全忘记自己只是一个黄段子漫画家，根本拍不出电影。

但就算是生病了，也记得一定要完成小姬愿望这件事。

康娜在一旁看着他们俩抱在一起哭，自己也忍不住开始哭。

“爸爸……”她也啪嗒啪嗒掉眼泪，“我爸爸还在生我的气。”

脑子已经哭糊涂的后藤久可士也把康娜抱过去，“呜呜呜，不生气，不生气，爸爸是不可能生女儿太久的气，他肯定原谅你了。”

康娜不相信，还是继续哭。

后藤家里的三个人全都抱在一起哭，一时场面变得极为混乱。

等好不容易缓过来，后藤久可士头上压着一大堆冰块，回想刚刚一幕，才反应过来好丢脸。

他好想就这样躲在被子里一辈子不出来。

但是头上有冰块，他不能这样做。

连最后逃避现实的理由都被剥夺了。

后藤姬给康娜倒了很多的水，一开始还是在喝水，两个人思路跑歪，半道变成出去给树浇水。

后藤姬浇完水之后，她还跟树比了一下身高。

“这棵树一开始还比我矮的，现在已经跟我差不多高了。”后藤姬放下水壶，仰着脑袋看棵小树，“我好想快点长大，等比这棵树高的时候，我就可以去照顾爸爸了。”

后藤姬转头问：“康娜现在比自己的树高了吗？”

康娜露出迷茫的表情。

“我爸爸说，每个家里小孩出生的时候，都会在家里种一棵树做纪念。”

康娜摇头。这应该是人类之间的风俗，他们dragon没有，如果她出生的时候爸爸真的有给她种树，那可能是树先死了。

后藤姬：“回去问下黑色圣诞老人吧，家里一定记会有树的。”

康娜记在心里点点头。

“小姬爸爸床上的兔子玩偶，是因为小姬爸爸生病了，所以去陪小姬爸爸的吗？”

“不是呀。”后藤姬说，“那是我的兔子，是陪我睡觉的。”

康娜迷茫的歪头，为什么同样是人类，后藤家和五条家会差这么多。

“所以小姬晚上是和爸爸一起睡的吗？”

“对呀。”后藤姬肯定了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是和爸爸一起睡的。”

康娜瞬间变得气呼呼的。

悟骗她！

悟明明跟她说小孩子不能和大人一起睡的！

悟就是嫌弃她，不想跟她一起睡觉！

她要回家去找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