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芳园,天香楼。

管家媳妇领着丫头们来回穿梭着,将各种冷菜、热菜、糕点、美酒摆在桌案之上,随后各色鲜嫩瓜果摆上。

堂上贾母与东平,南安,西宁和北静四大异姓王老太妃坐于高台软榻上,余下坐满了各家的诰命。尤氏带着秦氏操持着,连邢夫人与王夫人都带着李纨、凤姐儿帮衬着。

“哈哈哈哈!”

“当真是好福报!”

南安老太妃对贾母道:“老姐姐,有此等佳孙,何愁富贵不加身,妹妹我羡慕至极啊!”

贾母闻言轻轻一笑,道:“哪里是什么出众的?不过还是沾了祖宗的光罢了!”

北静王老太妃闻言笑道:“祖宗的光,也不是说沾就能沾的,还是得后辈自己上进,自己有能力,才能沾上。若非如此,怎能讨得圣人与陛下的喜欢,小小年纪就功封一等伯,被朝廷委以重任;可见必是一等一的少年英杰,老姐姐就安心享福吧!以后还望老姐姐多多关照。”

半日下来,贾母略有些疲惫,不过还是很开心的说道:“借您吉言,都是积年的老亲,什么关照不关照的。。。”

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堂中诸人道:“请!”

天香楼偏厅,贾家众姊妹和前来做客的史湘云一边饮酒一边观看对面戏楼的戏曲,黛玉因未过百日重孝,所以并未参加宴席。

听到隔壁贾母等人在谈论贾琦,史湘云耐不住,就悄悄对惜春道:“惜春妹妹,你哥哥怎么还不进来?上次见到二哥哥还是去年元宵节,你们也真是的,都不知道通知我一声,要不是和婶娘过来,我都不知道他回来了,哼!”

惜春忙道:“云姐姐,你再等等。哥哥他肯定会过来的!”

前几年由于贾琦的关爱娇宠,此时的惜春却是没有后世的冷漠孤僻。作为宁国府的嫡亲大小姐,到了宁国府,自觉的就有了东主的觉悟,言语间颇有代贾琦安抚史湘云的意思。

边上探春闻言笑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回来赶围棋儿,又该你闹‘幺爱三四五’了。”

对于探春拿这事嘲笑她,史湘云并不在意,娇俏的哼了一声,美眸顾盼,瞪了贾宝玉一眼。

笑嘻嘻的吃瓜群众贾宝玉,对这突然的变故猝不及防,愕然的表情在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才开口说道:“云妹妹,我不是笑你,我只是。。。”

然而史湘云对于贾宝玉苍白无力的解释,并不买账;迎春目光温柔,看着打闹的众人。

乾清宫,上书房。

隆治帝坐在御案后的龙椅上,手中朱笔飞舞,批阅着奏折,他已经好几个时辰没有挪动过了,随着这两年手中权力的增加,了解的也是越来越多,猛然间才发现,偌大的帝国已是千疮百孔,天灾不断,地方官员贪腐成性,朝廷拨出的赈灾钱粮,十成里能有一两成发到灾民手中,就已经算是清廉端正的好官了。

更让隆治帝心惊的是,因为官员贪墨了赈灾的钱粮,陕西米脂的百姓在白莲教的蛊惑下造了反,攻打县城,虽然刚一露头就被剿灭,可是自己却没有收到陕西的奏报。

这简直是荒唐至极!

隆治帝紧皱的眉头,看着手中绣衣卫的密折,面容愈发冰冷,细眸中寒芒闪烁,杀意浓郁。

“呼。。。”

压下心头怒火,长吐出一口郁气后,隆治帝揉了揉太阳穴。闭目养神,半晌,将目光投向了御案的最左边。

隆治皇帝面前的御案上,左右两边各摆着几摞折子。右面的,是文武百官上的奏折。左边的,是绣衣卫和东厂呈上来的密折。

最左边,是东厂密探呈上来的,有关京中各处的消息密议。

隆治帝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霍然是来自宁国府贾家的。

只是,除却记载牛、柳、秦、陈、马、贾等人在宁国府会晤外,并无细节。

隆治帝见之皱了皱眉,面色阴晴不定,眼中目光闪烁,显得犹豫不决……

哼!

随手将奏折合上,丢到御案上。冷哼了一声后,隆正帝再拿起第二本折子,打开后,见还是贾家的,眉尖不由轻轻一挑……

若是贾琦在此,看到这个密折,定会大吃一惊,吓出一身冷汗。

因为折子上,竟将宁国府除开宁庆堂之外的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记载的清清楚楚,连每个人的表情都不曾落下……

看完密折,隆治帝面色又难看了起来。

历朝历代,开国时朝堂上大都是勋贵军方一家独大,后来太宗皇帝出于平衡的考虑,大力扶持文官集团,不停地收拢军权,对各家进行拉拢、分化,特别是迁都一事,直接将勋贵内部的利益矛盾捅破,成功将原本抱成一团的勋贵集团分化成好几股势力。

多年的扶持效果惊人,文官集团的声势已经压过勋贵集团,并且在皇室有意放纵下连番施压,勋贵集团被压制得厉害,特别是经历过一次清洗的开国一脉,衰败的非常厉害;

东平,南安,西宁和北静四大异姓王老一辈的太妃全部到场,其余家或是家主或是嫡子也一个不落全部到场;

平时不显山水的勋贵一脉,一旦聚集起来,还是挺惊人的。虽说很多人不掌握实权,但军中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特别是边军,要是让他们。。。

隆治帝看着密折面色阴沉的想着……

东厂提督苏见见此,心中微微得意,这两本密折是他特意放在一起的,他见隆治帝面色阴沉、难看,轻声道:“主子,宁庆堂由贾琦的亲兵把守,丫鬟小厮没有传唤一律不得靠近,密探安排的人都被挡了回去,因为怕引起怀疑就没有在安排人查探,所以对于堂中的情况并无所知!今日贾家大摆宴席,宾客盈门好不热闹,开国一脉几乎都到场了,这些人。。。”

这时,隆治帝如刀锋般锋利的目光陡然射来,就这么一眼,苏见背后冷汗直冒,忙解释道:“主子,奴婢只是随口说说……”

又是一道冷哼传来,苏见面色惨白,跪地磕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直站在隆治帝身后的戴权见此连忙低下头,只是嘴角的那抹微笑怎么也掩饰不住。。。。

隆治帝对于太康帝的旨意一直想不明白,当年宁国一脉攻破神武门,废太子差点因此翻盘,至今,那个废太子的心腹还躲在城外,烧香念经,不敢进城。

太上皇的心思当真是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