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钱,疯子阿赞笑得更开心了,这次连他的眉眼都是笑的,不过说实话,那样子看起来更加诡异。

他得意洋洋地讲了几句,指了指我手上的钉子,又讲了半天,最后指着木棚后面的杂草丛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他在说什么呀?给我翻译翻译?!”

看他们聊得津津有味,我心里抓挠得厉害,忙拉着大伟悄声问他。

“他在讲这根钉子的来历,你确定你要听吗?”

为了不打扰疯子阿赞讲故事的兴致,大伟也凑近我,压低声音说话。

我心想P雄师父的骨头我都戴了几个月了,一根钉子罢了,还有什么比人骨更不能接受的,便点了点头。

大伟无奈地笑笑,开始给我展现他牛叉至极的同声传译。

听了一会儿,我下巴都要惊掉了,正所谓不知者无畏啊,我竟然还敢跟这个疯子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真是没谁了,人家那是真疯啊!

原来在疯子阿赞手指的那个杂草丛后面,往前走大约三四百米的地方就有一个乱葬岗。那里的尸体生前都是因为在城市里犯了事儿,为了逃避追杀或者搜捕而躲藏至此,而后又因为各种原因暴尸荒野的亡命之徒,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斗法失败而亡的降头师,和因降头而死的普通人,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不是正常死亡,是怨气极大的横死者。

疯子阿赞原本也是生活在城市里的,曾经在黑法界红极一时,有很多T国明星都会去找他施法请牌,纹刺经符,其当初那豪横之程度和P雄比起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接到了一桩生意,是一名富商被人暗中下了降头,来找他为自己解降。

在他们修黑法的这些阿赞中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我施的降头我解可以,但你要解了,咱们俩就结下梁子了。

和很多嗜财如命的黑衣阿赞一样,疯子阿赞那时候也对钱看得很重,在他看来,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乃是天经地义,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术法很有信心,知道即便招惹上了别的降头师,人家也拿他毫无办法。

于是他收了富商的钱,为富商解开了所中的降头,也就此得罪了那名给富商施降的降头师。

如他所料,那名降头师并不敢明目张胆的找他寻仇,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暗中勾结了好几位同行,使出了下三滥的伎俩将疯子阿赞骗到了这个无人之地,然后,那几名阿赞就联合起来跟他斗法。

用疯子阿赞的话来说,当时他差点儿就把命搭这儿了,但是好巧不巧,在斗法的过程中,他忽然感应到了那片乱葬岗上的阴灵,有很多,于是他为了活命,就与他们做了某种交易,最后他得到了众多阴灵的协助,一举斗死了那群对头降头师。

在那之后,他也倒地不起,也就是在他现在这座木屋落成的地方,他昏睡了三天三夜,其间滴水未进。

昏睡的这几天,他的元神一直在附近游荡,结识了许许多多怨气极大的阴灵,这让他在醒来后立刻根据感应找到了那片乱葬岗。

那片乱葬岗和我们想象中那种到处都是墓碑的坟场完全不同,那里尸横遍野,满地的尸体几乎都没有被埋葬。有那种四五个人被排成一排,尸体已经露出白骨的,还有三三两两被叠放着的,因为暴晒,已经差不多被烤成了人干儿,还有的尸体,被动物咬得血肉模糊,碎头漓漓拉拉的挂在骨头上,上面还爬满了苍蝇和蛆虫。

这个地方对普通人而言简直就是个鬼村,惨不忍睹,但对修法者而言却宛如人间天堂。

看到那番场景,疯子阿赞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了,霎时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抛弃在城市里高光的人生,搬来这里潜心修法。

自从搬来这里以后,他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那个乱葬岗,从某个尸体上取下他所需要的材料,当他把其榨干榨净以后,就会亲自挖个坑,将那个尸体下葬了。当然了,除了有些特殊的,譬如降头师,或因降头而亡的尸体,他会把他们带回家,再做特殊用处。

我听得毛骨悚然,不禁打断大伟,问他说的带回家,指的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家”吗?

大伟冲我点点头,又转头认真听着,然后继续给我翻译。

疯子阿赞的话锋突然一转,讲起了关于我手上这根钉子的来历,说这也是他在那片乱葬岗上寻来的,并不是普通的棺材钉,而是一名法力高强的黑衣降头师施法用的法钉。

并且,他是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找到的,准确来说,是从那女人的头顶上拔出来的。

有天晚上,他从乱葬岗回来,照例在他刚才给我施法的那个法室里打坐修法,忽地感应到一个女人的阴灵,哭求着让他救救自己。

沟通过后得知,原来那女人生前也是个黑法阿赞。

讽刺的是,这个女阿赞主修的是情降法门,然而,她却被同是降头师的丈夫给背叛了,不光如此,她丈夫还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趁她熟睡之际将她残忍勒死,然后用这根被下了巫咒的长钉狠狠地钉入了她的颅顶,为的就是要镇压她的魂魄。

女阿赞死后就被她丈夫连夜拖到了这片乱葬岗,只挖了个浅坑草草埋葬了。那根法钉定住了她的魂魄,使得她无法对丧尽天良的丈夫实施报复,只能一缕可怜的幽魂飘荡在这片杂草丛中,直到遇上了疯子阿赞,她便哀求他将自己的尸骨挖出来,把钉子拔掉。

疯子阿赞和她做了交易,他说我可以帮你,但你得保证,复仇后必须得回来我的身边,从此供我驱使,听命于我,成为我的鬼奴。

听完这话,我默默将钉子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也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身上的汗不停地往外冒。

我的这个举动没能逃过疯子阿赞的法眼,他咧嘴一笑,指着我面前的钉子叽里呱啦又说了一通,又指指身后的木屋。

“他他,他说什么啊?”我吓得急忙抓住大伟,磕巴地问他。

“哦,他说,”大伟突然笑了出来,轻咳了一声说道:“说让你别害怕,那女人在他屋里呢,这个钉子上现在没有阴灵,只有镇压阴气的法门。”

“她,在他屋里?”

我去!

我看看钉子,又看看木屋的门,感觉头皮都绷起来了。

“嗯,时间差不多了,你还吃吗?”大伟看了眼手表,忽然转移话题。

我咽了咽口水,抓着他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