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没吃吧?要不要一起吃点啊?”

他这么一说反倒弄得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客套着问了一句。

吃独食可是会拉肚子的。

阿成扫了一眼托盘,笑着推辞道:“不用了,我们来的路上已经吃过早餐了,你快去吃吧。”

我没再继续推让,起身走到桌边,看见托盘里的东西后瞬间尴尬了,这才明白阿成为什么不吃。

一杯橙汁,一份绿咖喱鸡汤配一碗米饭,妥妥滴单人餐,他哪怕多吃一口,咱也不够吃了啊。

我打开手机,一手给阿平发微信,一手拿着勺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反正我一熬夜就胃口特别好,就好像缺眠的能量可以靠干饭补回来似的。

阿平很快给我回过来微信,说他们已经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了,让我不要着急,还说这次他找的几名阿赞都是在内地不怎么出名,但是在T国却很有威望的。

这话说得委婉,意思却十分明朗。

内地出名的阿赞基本都是被某群牌商吹牛吹出来的,属于专做商业牌的那种,有很多在T国这边几乎没人知晓。

得知他带来的都是顶尖高手,我本来是应该松口气的,可是并没有。

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事情比我想象中更加严重,心都紧张地缩在了一起。

吃着饭,我又悄默声地打量着P雄,他像是真的睡着了,刚才抽了一半的香烟都烧到手了,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阿成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见状起身上前掐灭了P雄手里的烟屁股,回头朝我笑笑,示意我继续吃。

在别人的注视下独自吃东西,我着实感到有点儿不自在,为了遮掩尴尬,又给大伟发微信,想和他边聊边吃。他可能正在忙,一直没有回我的微信。

好不容易吃饱肚子,我把桌子清理好就坐回床上,悄声问阿成:“P雄这样睡不累吗?要不要把他叫醒,让他过来躺床上啊?”

阿成摇摇头,“他不是真的睡觉,应该是元神离体了,我们不可以打扰他的。”

我一愣,处理KK的事情时,P雄也说过他元神离体,我大概能想象出那个画面,玄幻电视剧里都看到过,就是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这样的事。

“他离体干什么呀?去找那个阴神吗?”

“应该只是查看一下吧,刚才路上他也说了,他一个人搞不定的,所以才让你找了其他阿赞过来。”

我“哦”了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之前说帮P雄找材料,是在黑市上买那些别人挖来的骨头吗?”

阿成眼神晃了晃,像是没想到我会问他这种问题,半晌,他才说:“嗯,有的是从黑市上买的,有的是自己搞来的。”

自己搞来的?

“啊?你是说......”

他笑了,“这个在我们T国很正常啦,给雄哥做助理之前,我就是专门干这行的,有一次出事差点丢了性命,是雄哥救了我一命,从那以后我就跟着他了。”

我第一次听到他的经历,不由咋舌,原来他以前就是传说中黑市上的源头供应商啊!

“你们T国这边,挖坟掘墓不犯法的吗?”我不免好奇。

“怎么可能,当然是不允许的啦!不过嘛,只要有需求就肯定有市场,我不做也会有别人去做的。”

“那你不害怕吗?挖出来的不一定都是骨头吧?”

我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感到一阵恶心。

“当然不光是骨头啦,阿赞们用到的阴料也不只有骨头呀,S肉、头发、舌头、眼珠......反正这些人体上的东西大都会用到的。”

我咽了咽口水,赶忙抬手制止,他再继续说下去,我刚才那顿饭就白吃了,现在都能感觉到热辣的绿咖喱在我的胃里来回翻腾。

“难道你都不会觉得很恶心吗?就是那个,操作的时候?”

画面感油然而生,他不继续说,可我的脑子已经控制不住地闪开了画面。

“还好吧,可能也和我的经历有关。我出生在T北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子里,那里的人都是从边界逃过来的,很穷,而且没有国籍,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黑人黑户。不光是我,我们整个村子上的人几乎都是这样,没有身份就找不到正经工作,只能一代一代的苟活在那个村子里。当时我们村上有一个大哥先出来做了这行,赚了不少钱,后来还给自己买了一个身份,回去以后就把我们这些小辈都带出来了。一开始我们都是给他工作,后来接触了一些渠道,就开始自己干了。至于你说的怕不怕,呵呵,刚开始肯定是害怕的呀,但是为了吃饭,也只能咬牙坚持,久而久之,慢慢也就习惯了,现在啊,你就是把一个连着血肉的眼珠子放我面前,我一样可以吃得下饭。”

我都听蒙了!

从未想到过这世上竟还有所谓的黑人黑户。

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会有一串数字跟着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无论他上学、工作,亦或者违法犯罪,都会被记录在册。眼前这个人却什么都没有,就如同他不存在于这个世间,生与死都不会留下印记,这是多么可怕又可悲的一件事啊!

“这么看我干嘛?”他忽地笑了起来,“我现在已经买到身份了!”

我一愣,上一秒泛滥的同情心瞬间被他冷冷浇灭。

这句话不应该在开头就说出来的吗?!

“好吧,那恭喜你啊!”我呵呵地干笑两声,“你刚才说,P雄救了你一命?什么情况啊?方便说吗?”

反正等人,闲着也是闲着,与其干巴巴地坐着,还不如聊点儿八卦满足一下我这个大双子的好奇心。

“都过去了,没什么不方便的。”

阿成说着,眼神变得恍惚起来,似是已经飘回到了久远的记忆当中。

诚如他所说,当时他们那几个被“大哥”带出来的小伙子们,在做了几年挖掘工之后,一个个就都出去单干了,不过那位大哥并没有因为这样就跟他们翻脸,反而还很为他们高兴,直到现在也还是他们强有力的后盾。

他和其中一名叫阿福的好兄弟一起凑了点儿钱,在塔帕占坲牌街的一个坲牌商场里开了一个小门面。

这个门面当然只是他们开来障眼用的,实际上是为了通过这个店铺打开更多渠道,结识更多的阿赞,另一方面,也可以及时得到圈内的消息。

他们做这行,不仅仅是挖掘普通人的坟墓,这种“料”通常卖不到什么好价钱。

相比较,时间久远的古墓,亦或者黑法降头师的阴料才更为珍贵,也是阿赞们趋之若鹜的“好料”。

店铺开了几年,他们也积攒下了不少人脉。那次他们收到消息,说在T北某个落后的小村庄里刚刚死了一名黑法降头师,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斗法斗死的。

消息的来源阿成没有说,我也不敢多问,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