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八的大开杀戒,主要是在太子朱标暴病身亡之后,他考虑到皇太孙朱允炆太过年轻,恐怕震慑不住老臣子们。

李中易不可能仅仅因为挨了几句骂,就把在场的所有文臣们,都屠杀得一干二净!

真那么做了,李中易肯定不是圣主,而是无脑的傻X。

文臣嘛,都有些矫情的坏毛病,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情便是,挂羊头卖狗肉以及党同伐异的破事,大多只顾私利而无公益!

今天参与闹事的文臣里边,有些人确实是包藏着祸心,想和李重进、李筠、西蜀、北汉以及契丹人里应外合,妄图推翻新生的政权。

但是,李中易看得很清楚,这些人毕竟是少数。绝大部分跟着瞎起哄的文臣,都是因为李中易居然允许老农民作官,动了他们垄断仕途的奶酪,而心怀不满。

这思想,那主义,都只是蛊惑人心的口号罢了,归根到底都是利益作祟!

三天之后,东华门在暮色中,缓缓合拢。紧接着,一场大戏即将上演!

“禀恩师,这三日来,出城的文臣,多达数十人。不过,据学生的观察,这些人里边,大多是因为不满您施行的新政,倒无勾结外敌的情状。”

左子光禀报完毕之后,李延清见李中易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赶忙拱手说:“回爷,那十几户人家早就被严密监视了起来,他们不仅没有出城,反而装得和没事人一样。三日期限已过,也该收网了!”

李中易点点头,淡淡的说:“是啊,也该收网了。大军进城这才多久,这些狗东西就敢把手伸进老子的军队里,这是想要挖老子的根呐。你说说看看,能不能忍?”

“绝对不能忍,必须永除后患!”李延清心头猛的一凛,李中易的话说的越轻,就说明他越是动了真怒!

开什么玩笑,李家军是李中易的命根子,谁敢往军队里插手,那等于是活腻了!

“名单已经拟妥了,先抓通鞑子的贱种!”李中易背着手在室内绕了一圈,望着左子光,补充说,“那人养的外室,听说怀了身孕?”

左子光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冷的说:“早就被控制起来了,就等着您下令抓人了。”

“嗯,那好。喏,这是我的手令,我已经让廖山河调出两营兵马,配合你们缇骑司抓人。”李中易把手令塞给左子光,淡淡的一笑,“骂我的人,大多手无缚鸡之力,徒逞口舌之利罢了,倒可以饶过。但是,里通契丹的人,绝不可恕,你明白吧?”

左子光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模样,他淡淡的说:“城外的大坑早就挖好了,就等着往里面填人。”

李延清也算是干过很多阴暗事的狠角色,却依然被左子光狠辣的手段,惊得浑身直冒冷汗。

左子光之所以被称为屠夫,和他喜欢挖坑埋活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按照左子光的说法,杀人见血,很容易脏了手。不如直接活埋了,既干净省事,又免得还要沐浴换衣。

李中易嘱咐完毕抓人事宜之后,转身去了就执政王府旁边的总参议司。自从打进京城之后,部队已经从八万扩大到了十七万多人,原有的参议司结构已经不适应新形势的发展。

所以,李中易决定,把参议司提升为总参议司,统辖涉及军令及训练的各项事务。

新任检校总参议使,杨无双将李中易迎入议事大厅,大厅内早已是座无虚席。

李中易在上首坐定之后,扫视全场,见部下们看他的眼神,都是火辣辣的,他不由微微一笑。

功名但在马上取,这是李中易的建军原则。别的军队,李中易管不着,在他的队伍里,绝不允许出现马屁将军,跳舞将军,乃至是唱歌将军。

功名,在李家军中,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是不可世袭的爵位,一种是凭借战功提升的官职,这两种都需要靠着真刀真枪的阵上撕杀,才有可能获得。

所以,文臣们以为八方来敌的险恶局势,却成了李家军各级军官们眼里的香饽饽。

尼玛,如果不打仗了,大家哪来的红利?哪来的爵位?难道从石头缝里就可以变出侯爵么?

该有的作战计划,早就拟定,并经过集体讨论,已经有了成熟的方案。

杨无双接了李中易的眼色之后,随即从怀中摸出经过李中易签发的的军事作战命令,当众大声朗读。

“奉上谕,命宋云祥为征西将军,秦凤南路行军大总管兼京兆尹,率军二万,携6磅炮十五门……”

“什么,征西将军?”

“哎呀,老子没听错吧?”

“啧啧,这可是主上亲封的第一个重号将军呐!”

杨无双刚念了个开头,厅内的大小军官们,就很有些坐不住了,想啥的都有!

没错,征西将军,这的确是李中易第一次授予方面之将的将军称号,这就显得尤为珍贵!

“臣宋云祥哪怕战死杀场,马革裹尸,也绝不会辱没了主上的圣明。”

宋云祥噙着热泪,霍的从椅子上站起,重重的捶胸敬礼,大声发誓表明心迹。

李中易含笑摆了摆手,说:“我向来不喜欢听口号,或是盲目的表决心,你说的再好听,我都只一个要求,以尽可能少的伤亡,换取最大的战略胜利,懂么?”

“下臣明白,此行西去,因粮草问题,以守为主,如若西蜀露出了破绽,倒可以直取汉中。”宋云祥清楚的知道,西蜀并不是此次全面反击的重点,从战略上说,必须以守为主。

西边的秦凤地区,自从唐朝以来,农业生产的自给自足能力,就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

经过千余年的持续农业耕种,潼关以西的地区,由于水源不足,土地开发过度,地里的肥力持续下降,已经难以支撑太多人的人口生活。

这也是自晚唐以降,整个华夏的政治和经济中心,逐渐向东移动的根源性问题。

西征的核心,不是作战,而是粮草能否充裕的供应上去。目前,李中易暂时没能力大规模向京兆以下的地区运输粮草,所以,宋云祥的任务是备边守御。

“奉上谕,命李云潇为九门提督……”

“奉上谕,命刘贺杨为征东将军……

“奉上谕,命杨烈为征北大将军,河北道行军大总管……”

全场的压轴戏,便是杨烈被册封为征北大将军,将军和大将军之间的区别,不知道的人,不是傻X,就是脑水严重不足的混球。

杨烈是李中易的唯二门生之一,也一直是李家军的副帅,个人地位十分突出。

此次,杨烈领着杂牌乡军,硬是击退了耶律休哥的契丹铁骑,完整的保住了平卢的根据地,居功可谓是至伟。

由杨烈出任征北大将军,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场的所有将军们都没意见。

随着军令一道接着一道的下发,各路方面之将,也纷纷就位。

其中,最重要的是,李云潇接掌了九门提督,肩负保卫京畿地区安全的重责。

不客气的说,李中易能否安稳的睡得着觉,和李云潇的尽职尽责,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由此可见,李云潇在李中易心目中分量,简直是重不可言!

夜幕下的开封城,笼罩在浓郁的肃杀气氛之下,初更刚过,大街上便出现了大队缇骑司、近卫军以及九门提督属下的兵马。

将士们点齐了火把,按图索骥,将黑名单上的各位大臣府第,围了个水泄不通!

“相公,相公,大事不好了,门外来了大批缇骑……”二管家田甲跌跌撞撞的奔进书房内,向前任政事堂相公李谷,禀报了石破天惊的坏消息。

“瞧你慌成什么样了?成何体统?”李谷尽管暗自心惊,但他并没有特别的慌乱,因为他很自信,暗中做下的手脚,把柄也都清理干净了。

李中易是什么人,和他曾经多年同朝为官的李谷,多少有些了解。

怎么说呢,李中易是个非常讲规矩的家伙,他治军从来都是条令第一,理政也是律令优先。

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李谷哪怕干尽了勾结契丹人的坏事,又何所惧哉?

毕竟,李中易的江山未稳,连登位的大典,都闹出了大笑话。在如今风雨飘摇的节骨上,李谷心里十分笃定,谅他李中易也不敢胡乱抓捕朝廷的托孤相公。

“你们怎敢擅闯宰相内宅?”就在田甲惊魂未定之时,书房外面突然传来了厉声的喝斥声,他一听就知道,那是相府大管家张彪的嗓音。

“奉上谕,命缇骑司捕拿犯官李谷及其阖族老小,尔等若敢拒捕,一律格杀勿论!”

“你们……”

“啊……”书房外的凄厉惨叫声,顿时把李谷吓得浑身一战,他的大管家张彪只不过想理论一下,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缇骑司不仅公然闯入相府,而且胆敢在李谷的书房外面当众杀人,李谷的整颗心不由猛的一沉,莫非这次逃不过了,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