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勇者胜!

李永堂被李中易逼到了墙角,急中生智,还真被他找出了办法。

配属于炮营的工兵和辅兵,人数众多,而且,工兵铲是人手一柄的标准配置。

李永堂命令工兵和辅兵用麻袋装土,垫出两行车行道,不要求多宽,只需要炮车轮辙不陷入进去即可。

炮营勉强跟得上进度后,整个前锋第一梯队的前进速度再次加快,李中易摸着下巴,满意的点着头说:“兔子急了要咬人,狗急了要跳墙,这人呐,都是被逼出来的。”

楚雄望着头戴斗笠,身披油纸蓑衣的李中易,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着说:“还是您知人善任,熟悉了解李永堂的闷性子。”

李中易本想脱掉明光铠,楚雄又是下跪,又是哭号,死活不让他去掉行动十分不便的累赘。

“你小子呀,倒成了老子的管家婆,又欠收拾了?”李中易知道楚雄的忠心,只得无奈的放弃了冒险。

楚雄涎着脸说:“爷,瞧您说的,除了安全无小事外,小的哪一样不听您的吩咐?”

李中易看见楚雄故作委屈的熊样,不由被逗乐了,倒转马鞭的手柄,轻轻的在楚雄肩上敲了一下,笑眯眯的说:“你和秋桐眉来眼去的,也已经勾搭上不少时日了吧?”

楚雄被唬得面无血色,赶忙单膝跪到泥地里,低头请罪:“爷,小的不检点,不该勾搭您身边的侍婢,请您狠狠的责罚。”

李中易伸手想拦没拦住,不由有些胸闷,楚雄这小子智商超高,情商却是极低。

若是李中易真想追究楚雄和秋桐的私情,楚雄就算是有八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更何况,李中易身边的侍婢们,年纪渐长,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李中易对秋桐和楚雄的眉来眼去,早就了如指掌,只是装作不知的默许罢了。

“嗯哼,等此战过后,你若是立下大功,我便将秋桐许你为妻。”李中易的一席话,令即将绝望的楚雄,情不自禁的大喜欲狂.

楚雄伏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快活的嚷道:“主上天恩,小的记住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楚雄是条好汉子,他只说记住了,其实比指天发誓要靠谱N倍,那是真正的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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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蛋。”

“喏!”

“李大毛!”

“喏!”

“……”

平卢节度辖区,青州所属的益都县二十里亭。

亭长王晓明身披铠甲,手抚刀柄,满面严肃的看着全亭各村乡军的大集结。

“禀报亭长,本村乡军应到20人,实到19人。一人当了逃兵,已被当场缉拿……那人昨晚集结的时候还在,今天早上忽然不见了踪影……”前李家军第三军队正、现任周家村的村正——江雨平,仿佛标枪一般,戳到了王晓明的面前。

王晓明没去看江雨平这个军中的老部下,表情异常严肃的扭头喝问本亭的军法官:“临阵脱逃者,该当何罪?”

军法官淡淡的说:“主上已经下达了平卢全境的坚壁清野令和战时连坐令,按令:无论战兵或是乡军,但凡临阵脱逃者,一律就地处决,其家属全部贬为奴仆,家产也要充公。”

“既有主上的军令下达,那你还等什么?”王晓明目不转睛的盯着军法官。

军法官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淡然道:“我自有按令处置之道!”

王晓明一时气结,哪怕他是都头兼亭长,也确实管不到军法系统。

军法官迈步走到已经被五花大绑的逃兵面前,轻轻的取下塞住逃兵嘴巴的布条,不露声色问那逃兵:“你有何话讲?”

“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逃兵一直想求饶,终于等到了嘴里的布条被取下,赶忙哭着喊着,想和军法官摆事实讲道理,以求获得一线生机。

“哦,是这样啊!”军法官抬眼扫视全场一周,视线所过之处,是神态各异的乡军战士。

很显然,大家都在看,究竟会如何处置逃兵?

“来人,把他绑到木桩子上去。”随着军法官一声令下,两名五大三粗的宪兵当即动手,将逃兵缚到了木桩上。

“嗯哼,你们俩还没有见过血吧?”军法官一脸平静的望着自己手下的两名宪兵。

那两名宪兵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他们确实没有杀过人、见过血,只是上官问这个做什么呢?

“张甲出列。”军法官懒得理会手下宪兵的胡思乱想,神色平淡的直接下令,“你来执行枪决,刺不中心脏,必有重罚。”

“喏。”张甲脸色陡然一凛,尽管他心脏急速的跳动着,但依然坚定的走到逃兵的跟前,挺枪便刺。

“啊……”疾如闪电的一枪,狠狠的戳穿了逃兵的心脏,惨叫声刚出口,便嘎然而止。

“禀报上官,枪决执行完毕,逃兵已经死透!”张甲强行抑制住想吐的剧烈反应,一板一眼的抽枪立正。

“噗!”一股血泉从逃兵的心口,陡然迸出,将张甲染成了一个血人。

“滋……”整个现场到处都是抽冷气的惊恐之声,所有人都完全没有料到,军法官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好,刺得很准。”军法官扫了眼全是惧色的乡军队伍,十分满意的当众夸奖了张甲。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军法系统里面的执行要求,比一般的军事单位,至少严苛两倍以上。

在军法系统之中,下级违抗上级的合法命令,其下场比军事系统里面,还要惨得多。这是执行军法严肃性决定的,并且,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李乙出列,你去执行斩刑。”军法官故意没叫张甲配合,就是想看看李乙的胆气。

李乙已经感觉到了腿软,但是,不执行命令的悲惨下场,迫使他明明带着惧色,却依然抽刀在手,快步走到逃兵尸体的跟前。

一般情况下,斩刑,至少需要两个人的配合,才有可能顺利的完成。整个斩刑的过程其实也没那么的复杂,一人扯住死刑犯的头发,另一人才好挥刀劈下罪囚的脑袋。

军法官只命令李乙单独执行斩刑,李乙不管心里多么的害怕,也不敢不听命令。

兔子急了要咬人,狗急了要跳墙,李乙被逼进了死胡同,情急生智的想出了一个妙招!

现场的所有人,既紧张又惊恐的瞪着李乙,大家都很有些疑惑,一个人怎么砍下脑袋?

面对一直不断淌血的逃兵尸体,李乙已经怕过了头,反而不怕了。

只见,李乙左手扯住逃兵尸体头上的发髻,右手迅速抽刀,竭尽全力的大吼一声:“嗨!”

“咔嚓。”清脆而又沉闷的骨裂声,把现场的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

众目睽睽之下,李乙手里提着逃兵的首级,大踏步走到军法官的身前,两腿猛的一碰,面色狰狞的禀报说:“执行斩刑完毕。”

军法官没去理会李乙,他忽然转身走到各村乡军队伍的阵列前,面色狰狞的厉声喝道:“这就是违抗军法的下场,你们都看清楚了吧?”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大家纷纷低下头去,没人敢和军法官对视。

血淋淋的逃兵尸体就在眼前,乡军战士们以前只吃过军棍,如今却见识到了,军法的确是残酷无情的巨大威慑。

亭长王晓明瞥了眼军法官,心底里隐有寒意,这小子简直就是天生的刽子手!

杨烈骑在马上,默默的注视着,源源不断从眼前的官道上经过的乡军队伍。

“杨帅,主上实在是英明之极,早早的训练出了各州县的乡军,防范的就是今天的险局。嘿嘿,让耶律休哥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区区百余万人的平卢,竟然藏了五万兵马。”检校平卢兵马副总管兼骑兵营镇抚钱书德,兴奋之极,一路滔滔不绝。

杨烈只是听,却不插话,钱书德知道他肯定在听,只是不想说废话而已。

钱书德和杨烈,都是出身于河池乡军的李中易旧部,而且两个人都混得很是不差。

杨烈是李中易的两大门徒之一,又屡立战功,声名显赫。钱书德是李家军最大的战略性机动部队——骑兵营的镇抚,其地位看似不如一军之主的马光达等人,实际上,骑兵营的实际编制早就超过了两万人。

李中易西进开封的时候,特意带走了骑兵营指挥使颇超勇,而将钱书德这个骑兵镇抚留在平卢看家,这就意味着,李中易非常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了钱书德。

单单是这个极具象征意义的人事安排,就足以证明,钱书德是李中易的死党。

“杨帅,契丹人原本以为我手上只有一万骑军,谁料,咱们在一夜之间突然多出了五万可战之兵,正好打休哥那个逆贼一个措手不及。”钱书德唠叨了好半天,终于因为口干舌躁,而摸出了水囊,猛灌一气。

不曾想,杨烈忽然叹了口气说:“恩师的谋局甚为深远,走一步看出去几十步,吾等远不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