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松道人言罢,便盯住吴昊,便是要瞧瞧吴昊作何反应。

吴昊跪直了身子,朗声道:“道长此言差矣,先前吴昊并不知这些藏歌门往事,也从未听过吴根村的名字,当初也只是从我叔父吴拙那里听到一些,说是吴家人逃亡之时,遇见一个荒村,那里屋舍俨然,陈设摆件俱在,便是米缸里头的米,水缸里的水都未曾空底,可整个村子无半点人星,叔父心存疑惑,便在村中找寻,在那后山遇到道长,道长心存善念,让我叔父退开,以免沾染上疫病,叔父这才知道道长是在救人,之后道长听闻吴家发生的事,便替藏歌门出头,撵走了王擒虎那厮,吴昊听到的是这个,便是凭借此时,吴昊就得喊您一声恩公,至于吴根村里的人,与我无关。”

息松道人嘿嘿一笑:“可这些人本是要去救你们藏歌门的,不曾想还未出村,便被贫道悉数截杀,断了你藏歌门最后一丝生机,不说别的,若是这些人替藏歌门出头,莫说那王擒虎,便是再厉害一些的人物,也无法全身而退。”

吴昊言道:“在下并不这么看,道长方才也说,这些人本都是些恶贯满盈的恶徒,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屈身吴根村,也不过是被正道追杀,只因祖爷爷收留才有了居身之所,若强说有关,也只是何吴家祖上有关,吴昊虽是吴家后人,但终归是帮理不帮亲,藏歌门被百战狂挑败,这个怪不得他们,但从那时起往后数年间,来藏歌门生事的何止王擒虎一个?那时这些吴根村的高手又在何处?便是这一条,吴根村的死活早就和藏歌门无关,再者说,失去藏歌门的控制,这些人若是重现江湖,带来的还不知是多大的祸患,道长出手将他们斩杀,更是大功一件!”

息松道人放声大笑:“吴门主见识卓绝,说的倒也有道理。”

吴昊又道:“其实吴昊喊道长恩公,不仅仅是当年您从王擒虎手上救下藏歌门,对于我自己,道长也是恩同再造,当初在那试炼之地,道长化身七彩高人,在极渊之眼里头救我逃出生天,又赐我神箫紧那罗和藏歌门丢失的曲谱《绕梁乐》,不管哪一件事,吴昊都从里头大受裨益,不然也不会有如今这份造化。”言及此处,吴昊忽然正了神色,连连叩了三个响头,直把额头磕出了血,这才起身道:“道长,吴昊斗胆有一事相求。”

息松道人饶有趣味的看着吴昊:“哦?你且说来。”

吴昊朗声道:“眼下场中局势已是十分明朗,四刹门也好、雪仙阁也罢、亦或是三大家,都已是这等模样,哪里还有机会和道长抗衡?先不说道长对吴昊有大恩,便是咱们之间没有交集,我不会像顾宁一样和道长对着干。”

朱老二闻及此言,朝地上重重啐了一口,口中骂道:“他娘的,先前就没瞧出这小子这般奸诈,为了活命恬不知耻的在这捧臭脚,藏歌门的先人好说也是五绝,若是知道他们的孝子贤孙竟是这般奴才样,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苟老三也附和道:“可怜那吴拙死的早,若是瞧见这一幕,八成要窜上去怒扇这货几个巴掌!”

牛老大一声长叹:“为了活命,竟是连脸都不要了!”

顾宁早已是泪流满面,这一路走来,自己和吴昊也算是同伴好友,而且二人虽是性格有别,但也有共通之处,都是在裴书白和公孙晴之外,徘徊的可怜人。在此之前,顾宁对吴昊并不反感,且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见吴昊这般模样,顾宁又岂能不痛心,竟是不自禁地言道:“他....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吴昊只当听不见,接着便道:“吴昊只求道长一件事,那便是治好公孙晴的眼疾。”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都以为吴昊会求息松道人饶了他一条性命,却不曾想竟是这个求息松道人去治好公孙晴的眼病。

连息松道人亦是没有想到,脸上诧异神色那是作伪:“吴昊,贫道在你叩头之时,便想到你有事要求贫道,旋即便在心中猜测你会说出什么话来,贫道以为,你最有可能的便是求贫道饶你性命,脸皮若是再厚一些,也有可能拜入贫道门下,要么就是讨要神天八物之中的神箫紧那罗,贫道问你,为何这些你都没有问呢?”

吴昊眼珠一转,张口便答道:“道长,我的命在您眼中,如蝼蚁草芥一般,道长若是想杀我,怕是我飞出天涯海角,也飞不出道长的手心,道长神功盖世,自然是掌着生杀予夺,杀不杀我都是道长说了算,哪里是我求上两句就能活命的,再说在这世上,我早已是孤家寡人,便是死了也是无牵无挂,若是死在道长这样比肩神明的高人手中,说是我的荣幸也不为过。”

苟老三听得连连摇头,叹息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朱老二眉头一皱,并没有听懂苟老三说的意思,杨老四低声道:“那臭黄鼠还有一身皮囊,这吴昊咋能这么一点脸皮不要,他这么不要脸皮,还不如死了算了!”

吴昊这一通说完,朱老二听得是浑身起麻,也不管场中局势,豁出命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苟老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掉书袋,骂他岂能过瘾!这吴昊是半点脸皮也不要了,一张嘴臭不可闻,便是老子拉茅的虎子,撒尿的夜壶,也比他香上百倍,早知道他是这样的本性,还不如当初趁他睡着,按在屎坑里噙住口鼻,撑死他算了!”朱老二一口气顶到脑门,倒把苟老三也一并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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