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他没有来

宁小安从来不怀疑何岁对自己的心意,不是来自于何岁没羞没臊的撩拨,而是来自于只对于他才会出现的态度和言语,还有那双眼睛。

何岁对于别人都是客套而冷漠的,彬彬有礼地让人挑不出错,嘴角的笑都是带着疏离味道的,宁小安不止一次地看见他对别人展现自己从未面对过的冷淡,却每次在触及自己时,总能化成泛滥的柔情,还有极其没羞没臊地撩拨,巴不得和他贴在一起,然后那双眼睛里可以看得见实质的欢喜,满满的,可以把人心涨满。

宁小安就迷失在那双眼睛里,而且一直没有找到出口,自己也不愿离开。

抽象又浪漫,带点不可思议,分明是个荒谬的故事。

宁小安在何岁生日的前一天兴奋得一晚上没有睡,大脑分外活跃,他把何岁送给他的小礼物摸了十几遍,那几本书了又看了一遍,一边做这样的傻事,一边想何岁。

他谈恋爱谈傻了,这样清楚的自我认知,他也觉得心甘情愿,甚至喜不自胜。

第二天宁小安起得特别早,还视频电话叫醒了顾依依,让她帮忙挑衣服,自己对着镜子难得地收拾自己,敷了个面膜,打了点保湿乳,再喷了特地买的男士香水。

确定自己真的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以后,才拿着礼物下楼,给何岁发信息。

“岁岁,等会在老地方见吧。”

然而何岁没有像往常一样秒回,宁小安诧异地看了眼手机,却没有太在意,他从不要求别人秒回,因为偶尔他忙起来也做不到。

大概何岁是在忙吧。

宁小安抱着礼物等在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这个小道基本没有什么人知道,就是城市里一条被遗忘的秘境,里面住满安静,私密。

两个人就因为这一点,常常在这里见面,偶尔在绝对的安全情况里,接/吻拥抱,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个影子都曾见证过两个人的相爱,宁小安看着眼前景物,回忆一点点蹿出来,他羞得面红耳赤。

一个185的男孩,抱着盒子红了脸,傻得有点滑稽。

宁小安就这样傻傻地等,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烈日渐渐挂上天空,高大的树木隐隐碎碎地流了一地光,宁小安身上是一片一片的光斑,不住地晃动,他的身上已经产生薄汗,白色衬衫有点微微透,前天磨了一天的脚又开始疼。

他有些委屈,掏出手机打何岁电话,可已经拨了过去,却没有人接,随着温柔的女性提示声音,宁小安的委屈更甚,他继续打了十几个电话,却都是一样的结果。

期间的十几分钟,宁小安的委屈沉静下来,何岁满含爱意的样子漫上心头,他隐隐升起不好的念头。

这个念头不断攀升,壮大,在心里炸开成花,他慌了,立刻拿着礼物打车去何岁的公寓。

路上,他不断打电话问饭店老板,还有何岁的同学,结果却得知何岁早在几天前就已经亲自辞了职,退了学。

这种残忍的结果就是在说明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离别,何岁早已经悄悄地做好准备,他却不自知。

到了何岁公寓,宁小安在原来的老地方摸到钥匙,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就像瘾君子在给自己充上那一点微薄毒/品般手忙脚乱。他在心怀侥幸:“岁岁?岁岁!你在吗?”

宁小安大声喊,在里面各个房间打转,然而刚刚好的公寓里,连道回应他的回音都没有,一切都还是原样,还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过的模样,一件东西都没有带走,该有的还是有,可是宁小安站在客厅里,第一次觉得那么空旷。

何岁不见了,他不在了。

宁小安慌得心头紧张,他打通余净的电话:“余叔,re的人那一边有没有什么特别行动?”

“没有,怎么了?”余净听得出来宁小安带着的哭腔,里面的焦急慌张让他的声音抖动:“先冷静下来,别慌,慢慢和我说。”

“岁岁不见了。”宁小安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眼睛盯着门口,好像下一刻何岁就会从门口蹦出来:“他退了学,辞了职,今天就消失了……”

“会不会只是暂时离开了,没来得及联系你。”

“不会的,他有什么事一定会让我知道,他从来没有这样过的。”何岁太宠宁小安,宁小安又怎么不会记得对方的好?

“好,我知道了,我立刻组织兄弟们找人。”余净挂掉电话,迈开腿准备回去,手机突然提示一条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信息,他的眉头深深皱起。

顾依依刚巧就在这时,给他打了电话……

宁小安挂断余净的电话,又立即跑到公安局报案,再去拜托自己同学动用人脉寻找,基本上能用到的方法和人力,他一刻不停地去联系。

一天之内,全城都在找何岁,宁小安也马不停蹄地找,脚都快找废了,心却越来越恐慌,焦急。

他怕何岁出事,当一切危险情况全部排除,在一个偏僻的监控上也看得到,何岁是自愿从容地上了车,脚步没有一丝慌乱。

宁小安松了一口气,泪水却不住的流下了,他死死地盯住有点模糊的监控画面,极大的失落空虚占满全身。

他的岁岁离开了,直接辞了职,直接退了学,却什么都没有和他说,他就被他蒙在鼓里,浑然无觉地等待他的突然离开。

宁小安第一次发现,原来何岁已经侵占了他心里的很大一块,而且融入了血液里,哪怕只是一次不告而别,他都心伤得难以自疗,像个多愁善感的女人。

他不仅难受何岁的突然离开,更加难受何岁的隐瞒。

心好像被灌满酸水,却被异物堵住,酸涩得无处发泄。

那时,已经时至深夜,宁小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何岁的公寓,睡在充满何岁气息的床上,心累得不想思考,悲伤和思念却一直在身体里苏醒复发,引起剧烈的疼。

宁小安把自己藏进被子里,什么都不想理,手摸了摸准备了好久的礼物盒子,泪又涌了出来,打湿了被褥,湿意带凉,挺狼狈的。

他脑子里忽然回忆起前天何岁索吻时,流着泪的模样,不安和焦虑愈发浓厚,监控里何岁从容地模样一遍遍回放,终于他在里面读出决绝的意味。

宁小安惊坐起,呼吸急促,大口大口喘息,他很害怕,很害怕,会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