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样会不会太麻烦地接社了啊?你和他们好像不是很熟哦。”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大伟的脸色,说出了我的看法。

肯定不熟啊,熟的话人家能给他的团安排这么个旅馆吗?闹不闹鬼还是其次,可出过命案的旅馆,怎么说也算是凶宅了吧。

我们俩在这儿说着,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话,阿钧和小美都听见了,回头朝我们看过来。

“你们说的......让他女儿和他沟通是什么意思啊?”小美面露惊恐,不太确定地问道。

我一头黑线。

说实话,要去回答她这个问题,我还真是有些尴尬。

照实说的话,万一她和阿钧都是无神论者,那我和大伟从此以后在霓虹国的导游口中不就成装神弄鬼的神棍了吗?

我这边正斟酌着字眼儿,想着该怎么回答,那位背头老爷爷就等不及了,朝我们鞠了个躬就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一下,快,帮我叫住他。”我赶忙给阿钧使眼色。

我还真不是圣母心泛滥。

之前就曾说过,我心里对老人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尤其是见到这种遭遇过不幸的,上赶着就想竭尽所能地帮助他们,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需要。

我也明白自己这么干很可能是多管闲事,挺招人烦的,但我确实控制不住。

“你帮我问问他,想不想知道他女儿自杀的原因,我有办法。”我说得飞快,连标点符号都省去了。

“哈?”阿钧头一歪,嘴巴张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说笑吧?这种问题,你让我怎么问啊?”

“哎呀我说真的呢,谁能拿这种事儿开玩笑啊,不信你问大伟。”

我急得不行,看着大伟希望他能帮我解释一二。

“不是啦,这种话我根本问不出口,这不等于给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巴嘛?”

阿钧一脸为难,脸上的表情苦得都能拧出苦瓜汁了。

“我来说吧,不过你们确定吗?真有办法?让他见鬼?”

小美自告奋勇,接着一连串问出了好几个问题,看得出来,她对我们的说辞半信半疑,但信的成分还是占了很大一部分的。

大伟好半天都没吭声,这会儿才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要支持我,点了点头,说:“你就问吧,他这旅馆想要继续开下去的话,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尤其是团队客人,回国后一旦投诉,处理起来是很麻烦的。”

听到大伟的确认,小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问出口了。

她的语速飞快,我觉得即便是说中文,我的口齿可能都没她这么伶俐。

背头老爷爷认真听着,一边点着头哈以、哈以地应着。

从他的表情,我看不出一丝对我们的怀疑亦或者嘲讽,但他脸上的颜色就不同了,一阵青一阵白的,没一会儿,居然还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儿手帕,在额头上一顿猛擦。

我从幼儿园毕业之后就没再见过手帕这种东西了,但我发现在霓虹国,很多礼品店里都出售着各式各样的手帕,而且几乎人手一块儿。就我们这俩导游,也是动不动就拿个手帕出来擦脸抹汗,看着着实也挺稀奇的。

“他问,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女儿。”

小美似乎很意外,给我们翻译过来的时候中间还停顿了一下。

“是这样,我们在t国认识很多修控灵术的法师,之前我就亲眼见过一位法师让一个阿姨见到她死去的儿子,如果这位爷爷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他把法师请到这边来做一场法事。”我忙不迭解释道。

大伟说:“你再跟他说一下,咱们团队的行程不能更改,如果请法师过来的话,他需要请一个翻译。”

我诧异地瞥他一眼,原来他刚才一直没有说话是在合计这事儿啊。

果然如我所料,他和这边的地接社关系并不怎么坚刚。

小美把我们的话翻译过去后,又将背头老爷爷的话翻译回来。

“他说,他之前在神社里请过法师了,但当时不是为了见到他女儿,只是为了清理这间旅馆,不过事实证明,他那个钱是白花了,并没有什么效果。”

“他已经请过啦?”

我有些诧异,既然都请法师来清过场了,怎么还会有这些灵异现象呢?

“嗯,你看,所有房间的露台上都挂了一个铃铛,上面的那个布条就是那位法师写的驱邪符。”

我还真没注意到,从我住进这间旅馆开始就一直事儿赶事儿,压根儿就没有机会去阳台欣赏外面的美景。

“你告诉他,我们认识的t国法师非常厉害,尤其是在通灵方面,让他尽可以放心,绝对不是骗人的神棍。”大伟语气沉稳地说道。

小美点点头,把我们的话转达给背头老爷爷,两人叽里呱啦又说了一通。

我和大伟互相对视一眼,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我们也听不懂r语,接下来的事就留给他们沟通吧。

说起来,我对小美刚才提到的那个挂着铃铛的驱邪符还挺感兴趣的。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拉上大伟走到阳台边,伸手拨开窗帘,探头隔着玻璃朝外看,果然就看到了一个状似风铃的东西。

外面没有风,铃铛纹丝不动,上面挂着的也不仅仅是个布条那么简单,而是一块儿白色的锦缎,边框还用金丝绣着精致的图案,锦缎上用黑色的墨水写着几个毛笔字,其中有两个是汉字,“悪霊”。

我不知道那对老夫妇是怎么想的,但我看到这两个字心里很是别扭,试问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当父母的愿意别人把自己的孩子比作恶灵呢?

看了两眼,我就膈应地把头缩了回来,十分不认同地看向还在沟通的俩人。

他们又聊了起码十来分钟,小美才终于回过头,给我们翻译道:“他说那就拜托你们了,请你们帮忙联系一下那位法师,无论事情能不能解决,他都会承担法师来回的交通及住宿费用。”

背头老爷爷像是能听懂小美的话一般,不停点着头,他仍是一脸严肃,但眼睛里却闪着掩饰不掉的水光。

“好,那我现在就联系。”

我给p雄拨去语音通话,把这边的情况给他大致说了一遍,问他有没有档期,愿不愿意来趟霓虹国。

“哇,领队,你厉害了哦,生意都做到霓虹去啦?这是要走international的路线咩?”

p雄没有回答愿不愿意,而是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干咳一声,假装自己听不出来他的揶揄,继续问他到底来还是不来。

“当然去咯,有钱赚又有的玩,干嘛不去啊?”p雄笑道。

我这才松了口气,跟他大概解释了一下我和大伟不能留下来等他的原因,又告诉他我们会帮他找一个翻译全程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