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雄冷哼一声,一副不太想搭理我的样子,但还是说:“你们这边现在这么凉,我穿麻布衣服不会感冒的咩?”

我想想也对,但是想到宋阿姨夫妇本就对“阿赞”没什么信任度,他又穿成这样,也不知道宋阿姨夫妇又会怎么想。

P雄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说:“你不用想辣么多,他们怎样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给他们解决撞邪的问题,不是咩?”

我偏过脸不再搭话。

机场在X市的最北端,而宋阿姨夫妇住的酒店和她们家也在城市的北边,我们的车开了不到四十分钟就到达了酒店楼下。

我还是纠结P雄的穿着打扮,想让他先去房间换身得体的服饰再带他去见宋阿姨,可是刚进酒店大门,就看到宋阿姨夫妇坐在大堂的沙发里,看到我们就站了起来。

我从宋阿姨夫妇的眼里同时看到了一丝失望和怀疑,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们掩藏起来,却还是被我看到了,和我去他们家探测阴气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给他们双方介绍认识,宋阿姨的丈夫伸出手来,想要跟P雄握手,但P雄却没有如是回应,只双手合十行了个浅浅的合十礼。

宋阿姨丈夫的手停在空中显得十分尴尬,缩回去也不是,停那儿也不是,足足停顿了十几秒,才自讨没趣的在裤子上摸了两把,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

我只好出来打圆场,“叔叔,阿赞师父不兴握手的,在T国见面都是行合十礼。”

宋阿姨丈夫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讪笑了一下,说道:“噢,我也不知道,你看,这不是闹了个笑话嘛。”

P雄盯着两人看了半天,目光突然移到了我的手腕上,只看了一眼,便抬起一侧眉梢,对我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刚才一进酒店大门,当我看到宋阿姨夫妇就在大堂里时,便把法钉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把珠链顺势缠在了我的手腕上,此时此刻,这法钉已然烧得通红,烫得我不得不把手腕稍稍抬起来。

我不自在地回给他一个干笑,手往身侧缩了缩。

P雄收回目光不再看我,对宋阿姨夫妇说:“两位身上有很重的阴气,你们周围都笼罩着一层黑雾啊,施法之前我有几个问题需要先问问你们,最好是去我的房间里详谈。”

宋阿姨点点头,眼里虽然还是有丝不信任,但也没有拒绝P雄的要求。

P雄有意无意地又瞟了眼我的手腕,然后目光直视着我,露出一个怪笑。

“领队,看样子你现在也可以参与了?”

我无意隐瞒,既然被他看出来了便直接承认,点点头,说没问题,我和刘洋都会全程陪着。

办理好房卡,我们一行人直接去了P雄的房间。这是一家连锁五星级酒店,房间很宽敞,我们五个人进去,一点儿也不会显得局促。

P雄让宋阿姨夫妇坐在床边,自己则是坐在他们俩对面的椅子上,他的两只手一边一个按住宋阿姨和她丈夫的头顶,闭上眼睛默默念诵了几句,就没再说话了。

我和刘洋也没落座,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宋阿姨和她丈夫同时把眼珠子转向我,面露惶恐,似乎是想要让我给他们讲解一下P雄这是在干什么。

我用眼神示意他们放松,不要说话也不要乱动。

大约过了一刻钟,P雄睁开眼睛,两手移开宋阿姨夫妇头顶的同时,眉头紧紧拧到了一起。

他半晌没说话,这让宋阿姨夫妇都有点慌,等了一会儿,宋阿姨坐不住了,问:“怎么了大师?问题还很严重吗?”

P雄瞥了我和刘洋一眼,突然问:“你们还有个儿子?”

宋阿姨立马回答:“是啊,我小儿子,今年刚结婚。”

P雄的指尖在椅子的木质扶手上一下下地敲着,眉头不仅没有松开,反而皱得更紧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眼睛里似乎含着一种浓浓的疑惑。

默了良久,P雄又问:“没有其他儿子了咩?”

宋阿姨和她丈夫立马否认,说:“没有,我们就这一个儿子,还有一个是女儿。”

她否认的很快,但我注意到她和她丈夫脸上都滑过了一丝不自然,很明显的那种。

“不可能的。”P雄笃定地说:“你们俩有一个刚刚离世的儿子。”

“什么?”夫妇俩异口同声地叫道,他们的脸上盈满了复杂的情绪,让我一眼就看出,他们肯定明白P雄说的那个“儿子”到底是谁。

我感到十分奇怪,把刘洋拉到房间门口,悄声问她:“你不是说宋阿姨只有一儿一女吗?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儿子?还死了?”

刘洋也很惊讶,说:“不可能啊,我爸跟她做生意好多年了,她要是还有个儿子,我们不可能不知道的呀!”

P雄阴沉着脸,似乎是在等宋阿姨夫妻的解释,但宋阿姨夫妇对视一眼,都保持了沉默。

“好,不说也可以。”P雄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突然低头笑了笑,说道:“不过如果施法失败,就怪不得我了哦。”

我本来以为被他这样一吓唬,宋阿姨夫妇肯定得吐露实情,没想到他们还是牙关紧咬,宋阿姨的丈夫居然还重重点头,说:“你尽管尝试,失败的话我们认,那十万块我们也不会跟你要了。”

这样也行?

原本宋阿姨丈夫还对施法费用颇有微词,现在倒是变得比宋阿姨还大方了!

我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们不惜顶着施法失败的风险也执意要保守秘密,还有什么能比他们的性命更重要呢?

P雄听到宋阿姨丈夫的保证,脸色也不再阴沉,立马挂上了他的招牌微笑,说:“那好,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和他合作了这么久,我一眼就看出他那笑意味着什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急忙走过去说:“P雄,宋阿姨是刘洋母亲的挚友,你可得竭尽全力啊。”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你可千万别敷衍了事,忽悠人家,要不然我怎么给刘洋还有我干妈交代啊。

P雄抬头看我一眼,忽然摇头笑了。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只给他不停使眼色,让他千万千万要认真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