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开始的互相打招呼,其余的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本来想要喝口水,但拿起塑料杯时,却发现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白白的不明物体,闻了一下,味道有些奇怪。

我把杯子放下,又把椅子往大伟身边挪了挪,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他:“你们在说什么呀?是在讨论怎么帮我解决特殊体质的事儿吗?”

大伟点了点头没有回话,还是认真地听着,然而他的表情却愈发凝重起来。

看到他这样,我感到十分不安,就问:“怎么啦?他是不是弄不了啊?没事的,不行的话咱们就走,说实话我也有点儿害怕这个人。”

大伟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轻声说:“不是解决不了,是他说的方法......我不太能接受,有点儿担心。”

之前,我见过各式各样的花样法事,基本上除了钱斌那次被活埋的方法以外,其余的我差不多都能接受,主要是我这头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真的是要人命,就是那种只想撞墙找个痛快的那种疼。

我问大伟:“那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方法啊?”

大伟摇头对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又继续屏息凝神地听着疯子阿赞和阿平的对话,时不时他也插一嘴进去,听音调应该是都在提问。

十几分钟过去了,我听不懂的谈话终于结束,疯子阿赞站起身,挥手示意我们跟着他。

我不明所以,被他们带着朝前走。

绕过那个多角楼,我这才看到在木棚的后面还有一个水泥砖砌的房子,说房子也不准确,就是一个正方形,大约十来平米的小屋,从外面看应该是没有窗户的,只有一扇低矮的小门,连我走进去都得低头弯腰的那种。

走到这儿,我的头已经疼得不行了,浑身都在哆嗦,心情烦躁,眼泪都在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疯子阿赞打开门,弓身走了进去,我们也紧随其后跟进去。

小屋里果然没有窗户,也没有空调风扇,却冷得像个冰窖,里面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说不上来是香还是臭,总之闻得我不光头疼,还直发晕,胃里也有些犯恶心。

等我们都进去了,站在门边的疯子阿赞就把门随手关上了。

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叫了声大伟。

一只手朝我摸来,在黑暗中环住了我的肩膀,大伟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怕,我在呢。”

一阵细碎的动静后,一抹火光伴着火柴摩擦的声音亮了起来,疯子阿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屋子中央,正一根根的点燃他面前的蜡烛。

我惊呆了,他如果不是有一双猫头鹰的眼睛,那就是对这个屋子已经熟悉到了极致了,因为当他点燃身边的一圈蜡烛后,我清楚地看到了屋里的陈设,诧异他能够分毫不差地坐进那个圈儿里之外,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头痛欲裂了。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阶梯式的法坛,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供奉物,竟没有一尊是我能叫得出名字的。

他面前的地上堆满了瓶瓶罐罐,只有一条小道可以供他进出。

那些瓶子罐子里装的有油状的液体,有红色的液体,大胆地猜测一下,红色的那几瓶应该是血液。还有一些罐子里装着灰白色的粉末,和一些我不能言说的肉块儿和器官。

我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借着微弱的烛光,又朝自己的四周看去,这一看啊,我的魂都吓飞了。

屋子的四个角落堆满了人骨,之所以知道是人骨,那是因为我看到了好多骷髅头,除此之外便是森森白骨,有几个居然是完整的胸骨架子。

如果说P雄在芭城的房子对我而言是一个恐怖屋的话,那这里,无疑就是人间地狱了。

我吓得浑身哆嗦,双手直接搂上大伟的脖子,他也回抱住我,搂得紧紧的,然而这些举动丝毫都没有缓解我的恐惧。

阿平说了几句T语,疯子阿赞立马点头,弯下腰在他面前地上那堆物件儿里来回拨弄,最后拿起一个什么东西抬起头,高兴地朝我们咧嘴笑了起来。

他是真高兴啊,可我却是见到了一个真疯子!

不笑还好,他这一笑,那张脏兮兮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有如一个地狱来的恶鬼,看得我头发都竖起来了!

我终于忍不住,颤声说:“我我我,我不做了,咱们快回去吧。”

大伟抱住我的手紧了紧,在我耳畔轻声说:“别怕,一会儿就过去了,咱来都来了,肯定得把你这问题解决了,不然以后得多难受啊。”

疯子阿赞也在此刻说了句什么,阿平说:“你坐下吧,他要开始施法啦。”

我双腿发软,踌躇不定,到底我是该走呢,还是走呢?!

大伟轻压了下我的肩膀,“坐吧,我陪着你。”

我还是没动,不是不想动啊,是我的身体被吓得彻底僵住了。

这时候阿平开口了:“圆子,我忘了告诉你哦,阿赞乍仑蓬很不喜欢别人临时改变主意的哦,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的话......”

他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但没办法呀,因为威胁的话如果是事实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阿平话音未落,我急忙屁股一沉就坐了下去,房间本就不大,我和疯子阿赞之间也只隔着两三米的距离。

疯子阿赞又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往前挪点儿,我看到他笑,又想到那些白骨,心里突突直打颤,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挪了挪屁股。

大伟在我旁边坐下,用手搂住我给我勇气,但说实话,现在别说他了,梁睛如来也没用,我的勇气早都飞到十万八千里以外了。

离得近了,我这才看到疯子阿赞手中拿着的那个东西,原来是一根钉子。

我的手不大,弹钢琴的话勉强能够着一个八度,还老是弹错音的那种,而那根钉子,刚刚好就是从我手腕到中指尖的长度。

烛光下我有些看不清,但我几乎可以肯定,那钉子上是染着干涸的血迹的。

“他,他拿根儿钉子干,干嘛呀?”

我吓得都口吃了,惊恐地看向大伟,又立马转回头,警惕地看着那个咧着嘴,笑得跟刚从疯人院里跑出来似的阿赞。

“呃,这个你就别问了,一会儿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可能会有点儿疼,你忍着点儿。”

我忍着点儿?

我现在就忍不住了!

“他到底要干嘛呀?!”

扯住大伟的衣服,我急慌慌地问他。

阿平有些着急了,“别问啦,很快就好了,你不用害怕,这个钉子是用来保你平安的啦。”

这时候,疯子阿赞开口吩咐了两句,阿平就让我转身,背对着疯子阿赞。

已经到这时候了,我也放弃反抗了,只能乖乖顺从,被大伟扶着转身坐好,听话地又往后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