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性命攸关,为了尽快破案,顾晓愚和薄毅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查档案,作比对,把警方这几天调查的线索,全都重新捋了一遍。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顾晓愚实在撑不下去,眼皮直打架,睡了过去,梦里面,回到了四年前的冬天,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面,她冻得浑身发麻,手脚都不听使唤,身体在深蓝色的海水里越沉越深,然后有一双手从后面把她抱住,温暖结实的胸口,再熟悉不过,是他。

“熠聪……”睡梦中,她不安呢喃,一声声低呼着他的名字,却不知他就在身旁,把宽大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来自衣服的温暖渐渐驱散寒冷,顾晓愚趴在书堆上,越睡越沉,唯有清秀的脸上,隐隐还带着一丝难过,她的眉始终微皱着呢。

四年来,一千多个夜晚,她都是这样过来的,多少个午夜梦回,噩梦惊醒,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再清醒时,已是泪流满面。

顾晓愚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眼角一颗泪,在朝阳下闪动着叫人心疼的柔光。

“我怎么睡着了。”打了个哈欠起来,她下意识摸了下肩。

怪了,明明感觉像是盖了东西,很暖和,怎么什么都没有?顾晓愚在心里想,皱着眉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难道是错觉?

猛得想起来,房间里除了她还有另一个人,顾晓愚看过去,椅子空荡荡的,她皱了皱眉,正在这时,门被推开,薄毅手里提了两份早餐进来。

虽然他是面无表情的,可她还是感觉心里暖暖的。

“你一晚上都没睡啊?”简单洗漱完,两人就在档案室把早餐给解决了。

薄毅的一贯风格是不怎么说话,沉默地吃,顾晓愚倒也不计较,能和他在一起就已经很高兴了,至于态度神马的,全都可以无视。

早饭吃得心满意足,就是有点担心薄毅一晚上没睡,今天身体还能不能吃得消。

“一会,我们要干什么?要不,你先小睡一会吧。”看着他布着红血丝的眼睛,顾晓愚实在有些不放心,说。

薄毅看了眼手表,“时间来不及了,给你二十分钟休息时间,等下去停尸库验尸。”

一提到尸体,顾晓愚顿感全身一凉,身上连打了好几个冷颤,“怎么还要去看尸体啊。”她小声嘀咕,内心自然是排斥的,可是薄毅仅仅瞥了她一眼,她就立马闭上嘴,换了副最狗腿的表情,坚定得像个小战士。

“长官说去哪,我就去哪!”反正和某人在一起,不怕!

顾晓愚的精神胜利法光考虑心理上能不能承受了,却忽略了生理反应,进停尸间没到十分钟,胃里那点早饭差不多都被糟蹋了,现在终于知道进来前薄冰块为什么好心给她二十分钟休息了,要不然现在就该直接吐虚脱了。

一上午,两个小时的时间,研究了四具尸体。之前,戈蓝已经把尸检报告给薄毅看了,她做事向来谨慎,法医这行业才干了几年,已经小有名气,可没想到薄毅居然还能有新的发现。

“死者不是在被麻醉后切除的器官,伤口至少经过两次缝合,并且在最初缝合的时候,死者没有死亡。”经过一番细致的研究和报告比对,薄毅拿出这个结论,对案件进展有很大的推动作用。

因为之前,刑警队一度怀疑这是场有组织的倒卖器官案。

“要是这么说的话,这几起连环杀人案并不是倒卖器官的人干的,那凶手抓了这么多女学生,挖取器官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变态杀人狂!”听完薄毅的分析,顾晓愚不由思考,现在似乎只有这一种可能是合情合理的。

“变态杀人狂大多是无组织,无秩序的。”薄毅洗了手出来,顾晓愚很自然地递了两张纸巾过去给他擦手。

“那凶手还能是什么人?不是变态为什么要挖取器官呢?”真是想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了,毕竟她又不是专业的,不过,她倒是很乐意听专业人士的解答。

“从尸体被切割的刀口看,手法非常专业,凶手一定是个具有很高医学能力的人。”

“所以,是医生?”感觉案件侦破一下子有了方向,顾晓愚显得有些兴奋,弯起一双月牙儿眼,看着某人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也可能是医学教授,研究者,曾经的医学系学生,或者……兽医。”薄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听到这么多可能性,顾晓愚顿感挫败,像被淋了一头冷水,“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先去发现尸体的地方,再勘察一遍有没有落下什么线索。”薄毅说着先一步跨着大长腿出了办公大楼。

顾晓愚赶紧跟了上去,到停车场后,习惯性要上副驾驶,薄毅却把钥匙丢给了她,“你开车,这边路线我不熟。”说完,人猫腰进了车,把座椅调整到舒服的位子,两只手自然合在身前,闭目养神。

知道这家伙一晚上没睡,顾晓愚掂了掂手里的钥匙上车,上车前还特意把手机调到了震动,一路上车开得都很平稳,时不时会偷偷看薄毅几眼,不知他睡还是没睡,但这种简简单单,安静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好,总会让她有种错觉,又回到了四年前。

按照陆峰给的资料和照片,顾晓愚和薄毅花了半天时间逐一勘察了一遍现场,到最后一处,正是昨天来过的,也是最偏僻的一处,在山林里面,赶上天气不太好,又是将近日落时间,林子里格外阴森,踩根树枝上,顾晓愚都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要不是有薄毅在这,打死她都不进来。

“前天晚上下了那么大雨,昨天发现尸体的时候,周围连个脚印都没有,你说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啊?”顾晓愚蹲在薄毅面前的空地上,盯着地上用石灰勾勒出的尸体轮廓,莫名感觉脊背发凉。

这么大个地方,郁郁葱葱的全是草木,风一过,草木飒飒作响,只有他们两个人,薄毅手里拈了一把土,抬头看她,漆黑的瞳却陡然一缩,“别动。”他的语气透着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