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香玉点点头,说:“她又数了一遍,说我数错了。我就拿过袋子又数,在别的商品堆里发现了那两袋快餐面。可是,我刚刚数的时候明明记得,那二十八袋快餐面就是放在一起的啊。我只能以为是我记错了。”

乔青莲问:“后来呢?”

苏香玉说:“后来,她不相信似地又数了一遍,确认是我数的那个数目,这才抱歉地说,她数错了,真是忙糊涂了。”

“那是故意在掩饰。”乔青莲笑了一下,问,“怎么没有听你说过此事?”

苏香玉抱歉地说:“我没有想到是多拿,我以为是数错。我才真是糊涂!”

乔青莲心想:这就是苏香玉和芳大姑娘的区别,也是学生和社会人的区别。

学生一直在象牙塔里,什么都理想化,自己不会多拿,便想着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心思。

社会人见多了社会所有的阴暗事情,看什么都用现实的眼光,绝对不理想化。

所以,芳大姑娘能够从商红骨碌碌的眼神,左顾右盼的神情,翻看购物袋的动作,看出她的心虚。

当然,之所以有如此的发现,也是因为芳大姑娘想努力地表现自己,有心为之。

晚上,几个人聚在一起,说起这事。

尚德忠说:“没想到商红是这样的人。是不是因为我呢?”

罗静姝像是如无其事地看了尚德忠一眼。

乔青莲说:“我想了半天,总算是理了一点头绪。”

罗静姝问:“什么头绪?”

乔青莲说:“商红怨恨地对我说了一句话,‘为富不仁’。”

尚德忠惊讶地问道:“说你为富不仁?”

乔青莲说:“是啊!”

罗静姝冷笑道:“要怎么样才是为富有仁呢?是不是挣的钱都给她才是为富有仁呢?”

乔青莲说:“所以,她嫉妒我,她认为我不该拥有这么多的财富。她说,看到这么多的东西,却都不是她的。”

尚德忠心想,她嫉妒你的,恐怕不只是光拥有财富这一点。

侉子说:“她伪装得很好。成天一副对人笑呵呵的样子。特别是对莲莲,处处巴结。”

尚德忠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推理。”

乔青莲问:“你是说?”

尚德忠说:“你也已经猜到了,是吗?”

乔青莲说:“想到过,你说说看。”

其他几个人期待地看着尚德忠。

尚德忠说:“超市失火之前,每月都进行货物清理,短很多货物,快餐面丢失的最多。开始都以为是徐老板的表弟钱丰偷的,可是钱丰说他不吃快餐面,还有,他一个单身汉,什么东西都没有,也没地方煮快餐面啊!我怀疑,那个时候商红已经在偷了。并且,从她和莲莲的对话看,她还理直气壮。那理由就是:为什么你有,为什么我没有?”

罗静姝说:“偏执!”

苏香玉惊讶地说:“大学生还有这样的人?她能考上沪海大学,成绩肯定是顶尖的。”

乔青莲说:“b省全省文科第三名,本县乃至本地区都是第一。”

苏香玉羡慕地说:“那她和乔青莲你差不多了。好有才啊!”

尚德忠说:“可惜,德不配才!”

侉子问:“就这样放过她了吗?”

尚德忠说:“莲莲将她喊到办公室,暗地里处理这事,就是要放过她。”

苏香玉真心诚意地说:“乔青莲,你真好心!你的德配得上你的才。”

侉子摇摇头说:“我看她未必领情。”

乔青莲说:“那又能怎么样?总不能说,因为一袋糖果就让她被学校开除?毁了一生的前途?十几年的寒窗苦读,都不容易啊!”

尚德忠说:“莲莲,你太善良了!”

侉子说:“现在,我们知道,不止一袋糖果了。”

尚德忠说:“那又怎样?莲莲已经让她走了,证据已经没有了。更何况,这所有的事还是我们的推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侉子说:“说不定更多呢!因为失火了,也不知道烧了多少,还有多少是被她偷走了。我想起来了,失火的那天晚上,她拎了好大一包东西走了,是不是偷了很多呢?”

尚德忠说:“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一把火烧了所有的证据。”

乔青莲说:“所以,没有证据就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到我们这里为止,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

一个大山沟里出来的孩子,经过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好不容易到了名牌大学,她是全家、全乡、全县、全地区的骄傲啊。

要我亲自毁灭这个神话,我确实于心不忍。

由商红我也想到我自己了,能到这一步,是多么地不容易啊!

我今天给了她一个机会,但愿她能珍惜。

.........

那天下午,太阳落山后,阳光不那么强烈,乔青莲带着康康和丽丽参观利民小学。放假后的利民小学非常安静。

校园里操场里的草长得老高。

乔青莲对康康说:“康康,清泉哥哥就在这里读书的。”

康康问道:“这里是小学啊,他在这读几年级?”

乔青莲说:“读五年级,只读了半年就走了。姐姐给哥哥写回信时,就已经查无此人了。”

康康问:“为什么是查无此人呢?不是有这个人吗?”

丽丽说:“你好笨啊!就是哥哥走了呗,不知道去了哪里,就查无此人。”

草丛里蛐蛐叫了起来。

康康迈着小短腿,向草丛里寻过去。

乔青莲忙跟着过去:“康康,小心草丛里有蛇。”

康康说:“是蛐蛐。我要蛐蛐。”

乔青莲说:“好,我给你逮吧。”

乔青莲弯腰向草丛里走去。

“亚当斯,你看,这里就是你经常坐的石墩,那时,你经常忧郁地坐在这里,那时,你在想什么呢?”一对年轻的男女走了过来,女的倒退着走路,边高兴地问着男的问题。

男的说:“语言不通,什么也没想,就是很难过。”

声音富有磁性,乔青莲觉得很熟悉,她连忙从草丛里抬起头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乔清泉正向她走来。

“哥哥?”乔青莲不敢相信,怔怔地叫道。

乔青莲背对着夕阳站着。

身后,是火焰般的嫣红云霞。

在夕阳的笼罩下,乔青莲的身上像是被镀上金光,闪闪发亮。

乔清泉一下子被这种美惊呆了。

他也怔怔地站着,喃喃叫道:“莲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