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孩子也有了,跟那位指挥官估计也已经成了,公主呢,天天满星际搞国事出访,忙得不可开交。

近侍大臣默默地在心里感叹:忙,忙,忙得好啊……也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回皇宫里来。

还没感叹完,太子殿下在书房里又叫他进去。

“把这个,还有这个,都送去医学院。”

桌上两叠资料。

资料旁边摆着一盆夜光花。

夜光花看起来很孱弱,才开了一朵。

但毕竟已经开了。

“资料给他,花给父上。”太子殿下生硬地说道。

父上是指挥官阁下,这个近侍大臣知道。

那,那个“他”,难道是陛下吗?

“殿下,您不去医学院看看他们吗……”近侍大臣小心翼翼地问。

“不去,没那个闲工夫。”太子殿下再次生硬地说道。

殿下最近心情好像一直都很一般。

近侍大臣私底下还去问过西比尔亲王殿下。

但是亲王殿下听过之后,只笑笑说,小孩子发脾气呢,你管他干什么。

小孩子?

诚然,太子殿下还不到一岁。

可是他如今已经比皇帝陛下还要高了啊。

以他的谈吐见识,近侍大臣可万万不敢把他当小孩子看待。

亲王殿下想了想,让近侍大臣放一百个心。

“他不会忍得住的,就算他忍得住,他那个父上也不会纵容他。”

纵容?

近侍大臣突然觉得太子殿下好可怜。

怎么发脾气撒个娇都不行了呢?

但亲王殿下也没有说错。

司韶快要出院那天,司琅终于忍不住去了医学院。

皇家商务艇抵达医学院时,司韶正窝在沙发里抱着终端玩小蜜蜂游戏,时不时抬头指挥一下西里斯帮自己收拾行李。

所以当司琅推开门,就看见自家父上翘着二郎腿叼着根棒棒糖趴在沙发上聚精会神。

然后他那个便宜皇帝爹,正站在床边一件一件地,叠衣服。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诡异。

两个人一开始都没注意到他。

司琅默默后退一步想出去,却被西里斯叫住。

“司琅?”

司琅想无视他,但父上的声音也响起来:“小屁孩,你怎么才来。”

好吧,现在想走也走不掉了。

司琅默默地又走回来,进屋,关门。

桌上摆着他送的那盆夜光花。

父上侍弄花草还是很厉害的,夜光花已经开了三朵。

司琅慢吞吞地说:“听说父上要出院了,我来送一送。”

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说想你了。

也没有担心你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更没有每天每天查看医学院的例行体检报告。

司韶翻个身,依然抱着他的终端不放,随手往沙发一指:“坐。”

司琅老老实实地在父上身旁端正坐下。

司韶朝西里斯点点头:“果汁。”

西里斯也很自然地去给司琅倒了杯果汁。

司琅看看父上,又看看他的父皇。

怎么更加诡异了。

司韶眼睛不离终端屏幕:“等我打完这局,乖。”

司琅矜持地说:“我时间有限。”

“你还要干什么?”

“我还要回去处理公务。”

司韶顿了顿,莞尔:“你现在也学会说谎了。”

司琅急了:“我没有要对父上说谎的意思,我是真的要处理公务——”

话到一半才意识过来司韶的意思。

司琅脸涨得通红。

司韶放下终端,爬起来:“还在生气吗?”

司琅沉默半晌,点点头。

司韶又问:“因为生气所以一直不来看我?”

少年噘着嘴,又点点头。

“那我要是在治疗过程中引发感染不幸去世,你要怎么办呢?”

“我……”

少年低下头去:“对不起父上。”

可是曙光号中断联系的那些天里,他整日整夜地睡不着。巨大的被抛弃感和孤独感涌上来。他不敢去想,如果曙光号任务失败,如果父上和父皇回不来,他和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联系。

这强烈的孤独感转为愤怒,当曙光号平安归来后,这愤怒又转变成了惶恐。

他头一次产生了近乡情怯般的惶恐。

西里斯本想出去留一点私人空间给他们俩,谁知刚走到门口,少年却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跳起来,朝着他冲过来,急急地拽住他的手腕。

“你留在这里。”

西里斯讶异地扬起眉。

少年垂下眼:“我是说,请你留在这里。”

西里斯扫了眼他拽着自己手腕的手:“……行。”

可西里斯实在不擅长和小孩聊天。

他发现这小孩除了长得和自己很像以外,性格也是有点像。

尤其是在话多方面,真是十乘十地像。

“……我们没有端枪进去扫射,真的…就我们俩,是,对面也没那么多人……”

“谁跟你说我一只手就挑翻了十五个……不是你在哪听来的?”

西里斯被小孩问得一个头两个大。

再看司韶,他已经一声不吭地又开了一局游戏。

西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