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将匣切可汗从眼前男人的手中抽出来,但也没能割伤对方,只冒出一溜火花。

维持抓握的姿势不变,没有受到威胁的林,又陷入了沉默与静止之中。

芬瞇着眼,盯着眼前的男人,同时问道:”他还有多少底牌没说出口的。”

可汗没发声,直接把它知道的东西,透过和芬的接触,直接传进对方的意识里,顺便交流。

因为前魔王的提问,可回答的内容实在太多。慢慢侃不知道侃到什么时候,干脆一股脑全塞进对方的意识里。

要是普通人,会被这样的动作搞到脑袋爆炸;至不济也是个严重偏头痛乃至昏迷,然后什么东西都没留下。但对芬可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反而这样的交流还更快。

在可汗的帮助下,芬很快就将这段时间中,某人藏着捂着的东西全部看过一遍。

别说这样的单挑不讲武德,今天芬就是奔着揍人来的。能把对方绑住,让自己畅快蹂躏,就绝不让他动一根小指头!才不想讲公平不公平的问题。

不过芬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反而是喃喃说道:”新的东西虽然有,但没有跳出原有的范畴太远。主要还是把自己会的方法几乎都破解过一遍,这是要自杀?难怪事情全部捂着,谁都不敢讲。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拿捏他还不轻松。”

”自己发现破绽,总比被别人发现破绽并利用起来好吧。连闪现术他都找到干扰的方法了,妳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完美的手段。”可汗又发挥侃大山的实力,打趣说道。

”还有其他的吗?”芬问道。

可汗干脆地答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东西当然不知道啰。假如我知道的话,就算只是个目录或序言,难道我们还推不出结果来吗。”可汗笑着说出跟绕口令差不多的话。

芬意外地说道:”他找到封锁你们探知思绪的方法了?”

”很早以前就研究出来了。用他的说法,就是利用无机物作成一个副脑,用来储存记忆和做最基本的运算。其实那颗副脑的功能还是以计算为主,但他本身的算力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任何辅助了,所以就只剩下记忆的功能有用。而没有脑电波的无机物,是我们无法探知的。”

”次位面塔以外的副脑嘛,而且放在身体里头。”芬按照已知线索,设想着那个男人可能会用的方法,很快就推导出几种可能性。

按照那人的想法,以及匣切的查探能力,最后的选项寥寥无几。甚至配合眼前之人可以被直接观察,芬很快就找到了所谓的副脑。

那是一颗取代大脑松果体,有婴儿拳头大小的有刺多面菱体。

芬难以想象这玩意儿放在大脑前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难道不疼吗。但要说防止匣切这一点,这颗多面体绝对做得到。因为在她的感知中,那就是一个跟石头没两样的死物。

按照亡灵改造的知识,这种东西就属于可排除或不排除的累赘之物。要是按她的习惯,肯定摘了扔掉。突地一个激灵,芬理解为什么那个男人在某些事情上什么都没说。

在求索知识的道路上,两个人互相扶持、砥砺前行,毫无疑问可以走得更快、更远。但是这么走,只会是走在同样,或者说相似的一条路上。

若是一开始,两人走的是不一样的道路,那么弱势一方不是被忽视,就是被兼并、被带歪。

可是这样能够证明,另外一条路就是错误的,走不到终点吗?当然不行。甚至也不能武断地说,被放弃的那条路就是毫无价值的。

为了避免自己的思绪被影响、打断,所以那个男人选择了保密。这无关乎信任问题,就只是想要不受干扰地找出不一样的答案而已。

所以说可汗的一番话,让芬若有所悟。说道:”这就是他要你们布置连他都瞒住的保险方法原因吗。”

命都能交付了,这还能说不信任吗。那么其他事情说不说的,也就无所谓了。而且芬相信,只要她问了,不会没有解答的。自己不知道,最大的问题可能还是在自己没发现,所以没问过。

随性地挥了两下手中匣切,当然什么东西都没砍到,这只是芬在思考时的下意识动作。

揍眼前之人的想法不变,就算知道了这家伙藏有一些底牌,原本的想法也不会改。反正这一场,本就有逼出对方实力的意思。

有几张底牌就掀几张,非得要把对方底裤都掀出来不可。那么提前知道一些对方藏起来的杀手锏,也不过是少了些惊喜而已。

芬所考虑的是,第二击的测试力度该有多大?

从那个男人接下第一击的表现来看,他只对生命威胁程度的危险起反应。很明显的,匣切的水平只够对方伸出一只手。

——可汗:喂!——

继续近战对砍?那可一点都不魔法师。在匣切这柄近战利器无法发挥作用的状况下,芬在武艺上的知识,排除砍,就只剩砸。所以要拿重兵器来锤对方?

……还是干点魔法师会做的事情吧。

芬将可汗随手甩出,让它落进尘世五剑的剑堆中。同时对其他人说道:”回到三楼吧,不要待塔顶。待会儿这里会变得比这处世界更像地狱。”

像是想到什么,芬咧嘴一笑,露出张寒碜的笑脸,朝着几个精灵说:”顺便把你们的人叫来。比你们弱的就不用了,来了也不济事。具体做什么,自己看着办。”

听起来像是平铺直述的要求,但当中命令的意味却是不容质疑的。没有人想要反抗这位前魔王,又或是梗着脖子硬气地质疑对方有什么资格,那是蠢货才做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复活的前魔王很少命令人,她想做什么,自己就做了;她想要什么,自己就拿了,就好像其他人都不存在一样。

几个小学徒跟她的相处方式,也都是看着她的动作抢事情做,然后从抱怨声中察觉这位前魔王究竟想要什么,或做到什么程度。

只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位不再抱怨了。可说双方的磨合恰到好处,彼此已经成为各自生活的一部份了。

林跟两个小学徒之所以这么积极,按照那个当老师的说法是,减少前魔王和其他人有可能发生的冲突,这是在维护世界和平呀。难不成要等到魔王发飙了,才来讨伐她吗。

而这种鲜少对他人提出要求的人一旦开口了,那就是不可动摇的指示。隐藏在背后的,通常有不遵从命令的风险。

在场的几个精灵要挑战这样的风险吗?哪怕他们没有服从前魔王命令的义务。

不过他们还是按照指示行动了。看着那位前魔王一副上头的模样,还有之前砍人脖子那一剑的狠辣,脑子正常点的,都不会想理这种’家务事’。

就连自家的大佬私底下都说,涉及到这一公一母的人类,没事离远点。所以他们发动圣袍上的闪现能力,从没有楼梯的魔法塔塔顶离开了。

尘世五剑走得更快,在精灵离开前,甚至是在芬开口前就走光了。因为可汗已经从芬的浅层意识中,看到了她想要做什么事情。顺带的,也将那件事情传达给其他匣切。

作为延续某穿越众’君子不履险地’想法的忠实信徒,匣切们的表现可是又怂又猥琐,完全被某人传染了。用它们的说法,能看戏,谁要演戏。

塔顶就留下芬独自一人,凝视着没有动作的魔法师。

伸出右手,试着召唤一直趴在某人脑袋上的红花史莱姆。虽然这个小家伙一直在吸着自己从人家脑袋边缘留下的膏状身体,但它也没有对芬的召唤有所反应。

这在过往的经验中,是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作为门之双塔的终极控制器,红花史莱姆对芬或对林这两位塔主来说,都是招之即来的。

所以能够猜测,这只史莱姆不是跟它身体下的那个男人一样中招了,就是它作为一个媒介,成了那个魔法师变成这副模样的元凶之一。

不再多想,芬同样回到深渊侧门之双塔的三楼。没搭理身后闹哄哄,已经开始集结的精灵强者,她站在控制台前,动作轻松,随性地摁下某人恶趣味所设计出来,上头印着骷髅头的红色按钮。

荆棘皇冠,超复合魔法发动!

几乎在一瞬间,魔法塔控制台之上的能量池光芒大作。庞大的权能流有如实质,不停往塔顶输出。所有监控塔顶的实景画面都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干扰中,没有一张水镜屏幕可以正常显示。

更让人害怕的是,那暴虐骚动的权能,其压迫感甚至可以透过水镜传到所有精灵身上。他们无不安静下来,错愕地看着水镜上所显示,关于塔顶的状况。

光是用看的,就能感受到死亡威胁的魔法攻击,究竟是怎样的魔法?这是所有精灵脑海中的第一个疑问。

第二个疑问则是,都这么干了,还用得上他们吗?这个疑问的延伸则是,假如都这么干了还需要他们上,那么对手是他们能对付的吗?

部落里的世界树陛下在发布指示的时候,可没把事情的状况捂着不说,只把这群部落中的强者推来送死。相反的,来到这里的精灵都很清楚自己要对付的东西是什么。

只不过……虽然清楚可能会遇到的状况,事先也都做了心理建设。但是实际面对……不!这都还不算实际面对。就只是一丝气息的泄漏,就让精灵们开始怀疑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