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带着公子衮等人走到戒备更加森严的玻璃工坊,正巧赶上了新一炉的玻璃烧好。

液态玻璃形成之后,玻璃器皿的形状就取决人的意志了。

在丝绸之路没有打通之前,扶苏并不打算制作精美的玻璃器,毕竟国内的韭菜虽然好割,但都是沾亲带故的熟人,不好意思下手太狠……

毕竟玻璃这种东西,其本质不过是一些沙子,只要掌握制作工艺,产能分分钟几何倍增。

若是贪图眼前之利,名声同样分分钟烂大街!

玻璃工坊此时生产的,大多是用来制作玻璃窗户的玻璃片,而且价格也不贵,只是产能有限,所以订购者需要排队。

当然了,并不禁止加价插队……

至于多出来的产能,主要用于生产一些瓶瓶罐罐。

因为液态玻璃温度太高,不好吹制,再加上没有相关的工业机器,所以只能用嘴了……

所以扶苏等人看到的,就是一名工师手握陶瓷管,从坩埚中挑起一团玻璃浆,转动几下后,等到玻璃浆形态有些稳固之后,再将嘴对着陶瓷管吹气,等到差不多吹好了之后,立刻套入模具,继续吹制。

片刻功夫,一个微微发绿的玻璃瓶就做好了。

扶苏拿起一旁的成品检验了一下,发现质量还行,相比较最初的几批,现在的大小厚薄都几乎一致,于是他再次感叹了一番后,宣布今天给这些工师们的饭食里加肉!

公子衮拿起另外一个形状的玻璃罐摆弄几下,他有些疑惑,进而有些生气:“容老臣倚老卖老的说一句,陛下为何要将琉璃做成这般粗鄙之物?”

哪里粗鄙了……扶苏放下手中的大绿棒子,如此原始的工艺下生产出的近乎一模一样的东西,你管它叫粗鄙之物?

“宗正可知琉璃从何而来?”

“老臣不知!”

嚯,这老头脾气还犟起来了……扶苏笑了笑,指着那些大绿棒子说道:

“这里生产的琉璃,原料乃是沙子,只要有掌握技巧的工师带队,要不了几年,这些琉璃就像是瓦罐一样,遍布黔首之家!”

“宗正若是将之视如美玉,那便大谬!”

扶苏很是废了一番唇舌,才让公子衮理解什么工业流水线产品和工艺品之间的差别。

“若真如陛下所言,那便是老夫之错了……”公子衮看着装在竹筐中被运走的玻璃罐,联想到现在所见,于是拱手认错。

扶苏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

这些和后世里啤酒瓶类似的玻璃瓶,容积为一标准咸阳方升,是准备用来灌装朗姆酒的。

至于灌装后的用途嘛,自然是和草原人交易他们用不上的牛羊等物。

其实扶苏最初的计划是用木桶装酒,只是随即这个计划就被他自己毙了。

木桶的问题在于太过结实了!

一个好的木桶,用个十年八年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大量交易的木桶,将会让匈奴人的生活水平大幅提升,不利于割韭菜……

所以这些玻璃制品,完全符合扶苏的设想。

沉重,易碎,但好看!

像这样美丽的物品,换一头牛不过分吧!

尤其是里面装上蒸馏过的朗姆酒,酒精含量大幅提升,无疑是北方苦寒之地的最爱。

至于另外一个规格的玻璃罐子,这是扶苏做来用来试验一下,看看能不能做水果罐头用的。

虽然没有螺纹,也无法做金属盖子,但是用软木塞和蜡封口,应该可以保存几个月,等待新一季的水果长熟。

如果试验成功,咸阳宫中窖藏的柑橘就可以做成罐头,保存起来,不至于像往年一样,放坏七成……

更重要的是,水果罐头可以作为劳军品,用于慰劳一下为国戍边的将士,让他们感受一下来自皇帝陛下的关怀。

“陛下,可否摆驾蓝田大营?”公子衮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毕竟蓝田演武,事关他的外孙能否得到扶苏赏识。

……

此刻在茫茫的草原上,一个身上裹着熊皮大氅,头上戴着远游冠,做秦国公子打扮的年轻人,正在艳阳高照下,感受着北方草原刺骨的寒风。

此人就是贿赂了扶苏之后,和蒯彻一同前往匈奴王庭议和的公子将闾。

和公子高一样,他同样只差一级爵位,就可以晋升为世袭罔替的侯爵。

只不过当日才咸阳郊外和家人告别的豪情壮志,此刻已完全消弭在了塞北草原的寒风中。

“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匈奴王庭?”将闾哆嗦着问道。

蒯彻和公子将闾不同,他已经是第二次前往草原了。

上一次他假借着游商的名义,劝降了匈奴王子,晋爵不更,所以这一次他要再立新功,争取再晋一级爵位,栖身于大夫之列!

蒯彻紧了紧身上的皮裘,用手捂着嘴巴说道:“快了!”

“三天前你说快了,两天前你也说快了,现在还是……信不信本公子掉头就走!”将闾气愤的吼了一声,只可惜换来的是一片哄笑。

自从出塞之后,将闾一直抱怨不断,周围随行的甲士早已见怪不怪。

“这次真的是快了。”蒯彻看了看身后马车上装在盒子内,重新被丝绸仔细包裹的墨龙珠,这是蒙恬之前从冒顿那里抢来的战利品,只是扶苏诏命必须归还,以此来和匈奴人缓和关系,方便在九原郡开启边关互市。

“暴殄天物啊!”蒯彻摇头叹息。

“陛下说这就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以小利换取大利!若真如陛下所言,区区一颗墨龙珠,算不得什么。”将闾说完,随即摇头叹息道:

“我从陛下那里换的这个出塞的机会,可是足足花掉了两百镒黄金!”

“只可惜我不受父皇宠爱,且母族为燕人,公子高虽然也不受父皇宠爱,但母族魏人有钱,所以他去楚国温润之地,而我来此苦寒之地……”

“两百镒黄金,两百七十多万钱,公子大手笔啊!”蒯彻称赞一声,随即说道:“只是,公子以为,你和公子高能出咸阳,是因为向陛下献金?”

“难道那些母族为楚、韩的公子,想不到向陛下进献财帛,换取立功的机会?”

“陛下富有天下,区区数百镒黄金何足道哉!”

将闾闻言心头大震,想要再次追问,蒯彻只是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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