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师已经把一杯新的鸡尾酒放在吧台上,曾黎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执着酒杯,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微眯的眸子,看着吐出的烟雾,眸光迷离。

“你……吸烟?”墨之谦问,微蹙了俊眉。

曾经,把她禁锢在身边的时候,即使再绝望,她都只是借酒消愁,从未见她有过如此不良嗜好。

“嗯,”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曾黎神情淡淡的,无聊的时候吸一只烟打发时间。

说话间,曾黎又抿了一口鸡尾酒,唇角浅弯微扬着下巴,闪灯的氤氲下,一手烟一手酒的女人,很是风情。

一头棕色的大波浪带着异域的美,尤其是那双偏欧美风格的眸子,略陷在眼窝中,睫毛长而卷曲,很美。

墨之谦是第一次如此的仔细看她,转了身子对着她,双手握着酒杯,俊眉微蹙,黑曜的眸有些恍惚。

放下鸡尾酒,曾黎随意的拢了拢棕色的大波浪,墨之谦这才注意到,她的额上……那道疤痕明显。

是他……

垂了视线,舔了舔唇,再抬起时墨之谦看向曾黎,犹豫着开口。

“这里……”骨节分明的指指向自己的额头,“怎么没弄下去。”

她说国外的技术先进,身上的疤痕都没留下痕迹,为什么没把最明显的一同除去?

曾黎转眸看过来,看到墨之谦的动作瞬间了悟,抬手,纤长的指轻轻触在额角疤痕的位置,再次的转眸看向前方,唇角微扬。

“这个,不想弄。”

“为什么?”墨之谦下意识的开口,就见曾黎再次的挽了唇角,“想留着做个纪念,时刻提醒自己,不再犯错,否则这个就是要承担的后果。”

墨之谦……

再次的垂了视线,双手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声音略低。

“对不起。”

这是墨之谦第一次对曾黎道歉。

“什么?”曾黎想要吸烟的动作一滞,眸底的光也显惊诧。

“我是说……”

墨之谦抬了眸子,与她对视,神情严肃认真,“三年前……我不该那样对你。”

曾黎笑了,丰润的唇扬起一抹大大的弧度,很是好看,又转了头回去,手肘搭在吧台上,支着下巴吸了口烟,语气淡淡的,“我说过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可是我伤害了你。”墨之谦马上说。

“那是我应受的惩罚。”曾黎又吸了烟,唇角的弧度不再,神情略陷恍惚,似在回忆不开心的往事,又似在感慨。

垂了视线,默默的喝了一口红酒,墨之谦的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曾经,他恨透了她,恨不得一点点把她折磨死。

可是,她离开后,忽然发现,原来,每天下班,开着车子回来,看着露台的软垫上独自喝酒的那抹身影,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正思绪间,就听曾黎问。

“慧云还好吗?”

虽然说从此两不相欠,可是把妹妹害得不能走路,不能做一个完整的女人,一直是曾黎心中难以抹灭的痛处,对曾慧芸,她是愧疚的,虽然从小到大,妹妹一直和她不对盘。

墨之谦抬眸看了她一眼,再次的垂了视线,双手无意识的转动着酒杯,“慧云她……回娘家了。”

“哦,”曾黎淡淡的应,没有因为曾慧芸回娘家而有任何波动。

墨之谦又补充了句。

“你离开后……她就回去了。”

曾黎这才转了视线,“为什么?”

刚才墨之谦说回娘家,她还以为是回家小住几天。

“我……经常出差,所以根本没什么时间照顾她……”说这话时,墨之谦的眸光有些躲闪。

曾黎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刨根问底。

再次的转过去,继续吸着手中剩下的半截烟。

对于他和曾慧芸之间的事,她没有兴趣打听。

见曾黎不再说话,墨之谦把红酒送到唇前喝了一口,“唐总怎么没陪你一起回来?”

去z市谈合作时,看得出来,她和唐建军的关系,很……亲密。

提起唐建军,曾黎抿了一口鸡尾酒嗤笑一声,“不过逢场作戏,腻了,就散。”

一句话,概括了她和唐建军的关系,不过是为了金钱“逢场作戏”。

听曾黎如此说,墨之谦再次的开了口,有些犹豫,“你……不画画了吗?”

听说它在巴黎小有名气,开了几次个人画展。

之间的烟卷还剩下一小截,调酒师很有眼色的拿了烟灰缸推过来,把烟蒂按进烟灰缸,曾黎一手执着酒杯,一手扬起,在视线范围之内上下的转了转,“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能作画吗?”

墨之谦看过去,吧台上吊着五彩缤纷的射灯下,曾黎举着的手正微微的颤抖,虽然很轻微,却也明显。

“怎么弄得?”墨之谦问,黑曜的眸子始终盯着那只微微颤抖的手,对于一个画家来说,一双手有多么重要,他清楚。

曾黎轻笑一声,看着颤抖的手豁然道,“酒精中毒,留下的后遗症。”

“酒精中毒?”墨之谦蹙了俊眉,“什么时候的事?”

“好多年了。”

曾黎仰了脸,看向上面,“被你囚禁的时候,每天喝好多的酒来消愁……后来就这个样子了,”曾黎再次的展了右手,看着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掌,继续说。

“在国外的医院检查过,说是酒精中毒,这辈子应该都会这样了。”

服食酒精过量,留下的后遗症,医生说,很难治愈。

“对不起。”三个字再次从墨之谦口中吐出,曾黎转了眸子看向他,绣眉微拧,好半天才说,“我说过了,我们两不相欠。”

似乎她很在乎彼此“两不相欠”,一个晚上,提了好几次。

“可是你的手……”握着酒杯,墨之谦第一次如此的吞吞吐吐。

“不能作画,所以,才……”

依靠老男人养活自己。

“没关系,”曾黎弯了唇,神情豁然,“天无绝人之路,上帝把你面前的门关上了,同时也为你敞开了一扇窗,我不一定要靠作画来养活自己。”

那么依靠男人包养吗?

这句话,墨之谦差点脱口而出。

抿了抿唇再次的垂了眸子,一晚上,墨之谦似乎有些不敢面对曾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