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的院子很多,但是每个院子都不是很大,舒清冉跪坐在垫子上,上方的教书先生一脸的白胡子,嘴里讲的是君臣之道,她的两个姑姑坐在前面听的津津有味,而旁边坐着的打着哈欠的女子,正是舒清冉昨日与三皇子说的,那个舅爷爷好友的女儿,叫做娉袅。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梢,可见舅爷爷的这位友人,对于自己的女儿还是十分喜爱的,只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就有那样一副龌龊的心思。

男女有别,所以中间有到白色的屏障,把男子和女子都隔开来。舒清冉借着白色的屏风微透的视野看过去,自个三哥哥真在认真听讲。

“这古人有一句话,说伴君如伴虎,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如何看待这句话?”老先生道。

坐在最前面的姑娘,唤作萧思齐,名字听起来像个男孩子,而且说起话来,也有一股男子的风骨。

“先生今日这般谈论,可不怕明日传了出去,上面要找先生问罪?”

老先生摆摆手,道:“就只是教学,圣上英明,怎可能会怪我这个乡野村夫,再说五皇子也在这儿那,他可以替我作证。”

被提到的五皇子回过神来,“啊?啊,是,是啊,先生既然教到了君臣之道,那么聊的话题肯定要露骨些,这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先生就只是为了教学,我父皇不会怪罪的。”说罢看了一眼屏风,像是在看另一边的什么人似的。

“到真是难得。”老先生笑着说,“往日我讲课的时候,五殿下心思可从来没放在课堂上,今日怎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五皇子竟然听了我说的什么。”

一干众人捂嘴而笑,连舒清冉都忍不住弯弯嘴角,看来先生对五皇子的意见还是挺大的。

“不是说好的讨论课题的嘛?”楚泊被周遭人的笑声弄了个大红脸,“怎么话题就扯到我身上了?”

最后是段家的公子出来解得围,道:“楚兄作为皇子,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体验不到做臣子的感受了,夫子只是想表达,今日的课题你且就看着就行。”

“如此甚好。”楚泊拍了拍大腿道。

他本就不喜欢读书,而这位夫子上课讲的那些大道理又实在是让人难懂。

“既然如此,那就我先来吧。”起身的是萧府的二儿子,叫做萧知贤,身子骨有些瘦弱,但是一双眼睛透着的光让人看着炯炯有神。

“且慢。”夫子又道:“你们急个什么劲,今日这题不是出给你们的,这不是又来了两个学生吗,让我好好看看,这新来的是个什么水平。”

这一番话让萧知贤很是尴尬,本来还想好好表现一下的,谁知道先生这么不给面子,不过萧知贤也没有事情,这种事情遇到的多了也就习惯了,他家先生从来都不会按常理出牌,更尴尬的事情他都遇到过。

萧知贤讪讪的坐下,本来还想做缩头乌龟的舒清安瑟缩着身子,这夫子也实在是太坏了一些,他今天才刚过来,怎么就直接出题了?他要是答不上来或者是回答错了,会不会被撵回去?

就算不被撵回去,也会丢了面子,到时候舅爷爷舅奶奶知道了再告诉自己的母亲,她指不定要伤心死。

舒清安在这犹豫着,萧知贤看他紧张,凑近他小声安慰道:“无事的,先生平日里最好说话,你只要开口把你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就行,这种课题没有对错,先生不会责罚你的。”

许是受到了鼓励,舒清安站起身来,虽然身子依旧是有些哆哆嗦嗦的,但是好歹是站起来了。

舒清冉在一旁等着,刚才夫子说了新来的两个学生,意思是自己也要说了?

可是说什么好呢?她又不是个男子,怎么懂这些。

“依、依我看,一个国家若是昌盛,那必定是天子的功劳,他既有能力让国家富强,肯定也是通情达理的,所以就不存在伴君如伴虎的说法,而若是一个国家走向了败落,那这个国家的帝王肯定就是没有能力胜任的,此时身边的贤良之臣上谏需要战战兢兢的,国家又如何富强。所以伴君如伴虎这个说法,还是要看天子是个什么样的。”舒清安道。

夫子摸了摸胡子,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看向女眷那边,道:“舒六姑娘,你哥哥的话你可赞同。”

舒清冉站起身,摇摇头。

“既然你不赞同的话,说出你的想法。”

“先生理解错了,我并不是不赞同的意思,而是不知道。清冉愚笨,也没什么眼界,实在想不出该如何作答,还希望夫子不要生气。”舒清冉回答道。

夫子到真是个好脾气,点点头让她坐下,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所擅长的,舒六姑娘不必介怀,不会就是不会。既然如此的话,那娉袅姑娘能否帮舒六姑娘回答一下。”

陆娉袅的瞌睡一下子被赶跑了,站起身来,迷茫的看着夫子,身边的萧思齐看不过去,凑近她悄声道:“先生出了题,问我们对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是什么看法。”

舒清冉看着萧思齐的举动,似乎对这个陆娉袅并没有讨厌的地方,今早过来的时候,这位路姑娘同两位姑姑还有旁边几位男子打了招呼,看样子关系都很不错,丝毫不像是前世舒清冉听说的那样,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

陆娉袅把手放在身侧竖起了大拇指,意思似乎是在说好样的,然后回答夫子道:“我觉得这伴君如伴虎说的实在是太好了,你在皇帝身边办事,皇帝不高兴了可以咬你一口,高兴了没准也会咬你一口,饿着了会咬你,就算是饱了也不一定会把到手的食物给放开,所以古人这比喻实在是太恰当了。”说罢还点点头,一副怡然自得自己说的很对的样子。

周遭的人憋着笑,舒清安大约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笑哭,其他人虽然都习以为常了,但是也还是忍不住。就连夫子也是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最后无奈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