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华,今儿个裴远看上的是我身边的丫头,为了满足自己需求这样逼死她,若是有一日,他看上我了呢?”海棠向前一步,微微仰着头直视蒋文华的眼睛,“我也被他逼得唯有一死呢?你又该如何?”

蒋文华不悦道:“海棠,话别乱说,他怎么敢觊觎你?”

“你看,你关注的是他敢不敢觊觎我,而不是说万一出事了,你会怎么帮我。”海棠视线落下来,盯着屋外的某一处,细声道,“没有谁能护谁一辈子,人都只能靠自己。”

蒋文华心神一震,特别是她用这样柔弱语气说话,却偏偏带着无比坚定的信念,他猛然发现,或许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海棠,我……”

海棠快速打断他的话:“即使这次让裴远这样轻松躲过,我觉得你是不是也该杀鸡儆猴下,告诉对方,侯府是你做主,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特别是,动不该动的心思。”

被她这样一说,蒋文华也没什么意思继续呆着了,他势必要和裴远好好谈谈,待他离去后,妙竹跪了下来。

“少夫人,不管您以后去哪,妙竹只跟着您。”或许之前她还在犹豫,但经过平春这事后,她已经看明白了,这侯府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看少夫人待平春这般情真,她相信跟着少夫人,就算是吃苦,也绝对比在侯府要舒心。

海棠凝视她片刻,道:“都想好了?跟着我没有锦衣玉食,甚至还会吃苦,你不怕?”

“妙竹不怕。”

“好。”海棠算是应下了,平春这一枉死,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妙竹的死契给拿过来。

刚刚那番话她是故意说给蒋文华听的,就算现在对付不了裴远,她也要在他们之间埋下怀疑的种子,时不时浇点水,等这种子开花发芽了,她倒是要看看裴远打算怎么收拾这一残局。

第二日天刚破晓,侯府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今日是蒋文华的生辰宴,几乎将上京的达官贵人们都邀请过来了,而海棠更是卯足了劲,用尽办法邀请了千兰长公主,她和离能否成功的关键人物。

千兰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妹妹,先皇最为宠爱的小女儿,正因为先皇无限度的宠爱,公主自小性子飞扬跋扈,霸道不已,而她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找美男,如果美男某方面技术好,那可绝对是她的宠爱,因而千兰长公主的名声不怎么好,但她是皇上的妹妹,皇上对她的骄纵都持纵容态度,旁人哪敢当面说三到四的?

而为了不被人绑住,千兰长公主也一直没挑选驸马,用她的话说是没挑到各方面都满意的美男,前段时间她听闻这边避暑好,就从上京到了这坪洲,靠近沿海之地。因为有事耽搁了没在中秋之前赶回上京,海棠这才有机会把她给请来了。

来参加宴会的贵人们不分男女都细心打扮了一番,而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海棠虽是蒋文华的嫡妻,可在侯府的地位不怎么样,而且不得相公喜爱,今日一见,众人更是对这说法深信不疑。

跟在蒋文华身后迎客的,是他的妾室夏云,海棠说是身子不适,就一直在不远处的凉亭那坐着,若是有什么事再叫她。

其实今日是海棠特意不跟在蒋文华身边的,若是要站在那儿迎客,如何能去找自己要找的人?

正文 【11】开席

因为没了平春,蒋夫人暂时把红珠拨给了她,实则是让红珠监视着海棠,以免她在宴会上说些不该说的话。

海棠寻了个机会把妙竹打发走,好去找她要找的人,红珠一直尽责的跟在她身后。

“海棠。”身后想起欢愉的声音,转眼间穿着明黄裙褂的少女就到了跟前。

海棠忍不住笑了:“蝶诗,你今天穿的还真是衣如其名,就好像只蝴蝶。”

段蝶诗是段国公的小女儿,之前海棠生病的时候,她倒是随国公夫人来探望过她。海棠很是喜欢她的性子,开朗活泼,直率却又不失分寸。而段蝶诗更是在和海棠交谈过两次后,就被她那独特的性格吸引,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好友,这次能邀请到千兰长公主,蝶诗功不可没。

待走近了,蝶诗一眼就注意到了石桌上的精美糕点,欢呼道、;“哇,这糕点看起来真不错。”

“尝尝看,都是早上后厨做的。”蝶诗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一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路。

她毫不客气的捻起一块糕点就往嘴巴里塞,边吃边说道:“为什么侯府的点心就是做的比国公府好吃,我要和爹爹说,让他把侯府的厨师给挖过去。”

红珠也被她逗乐了:“蝶诗小姐有所不知,这位糕点师可是在夫人刚嫁入侯府的时候就在了呢。”

本就不多的糕点很快就见底了,海棠吩咐红珠再去后厨拿些过来,尽管不情愿,但碍于外人在这,红珠还是领命去了。

“你一个人来的?”

“怎么可能,当然还有我那风流哥哥。”蝶诗往西北方向努了努嘴,“喏,一来就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

海棠顺着视线望去,扑哧就笑了出来,蝶诗的哥哥段晋辰穿着一身花纹繁密的锦衣,华丽的天青色,腰间系着镂刻螭纹的白玉带,挂满了叮叮当当的荷包、香坠,乍一看分明是个街上常见的纨绔子弟,只不过模样格外好看些。

穿的这样视觉效果明显,想不注意到都难,海棠早就听闻这位公子也是个风流的人儿,不过和蒋文华不同,他倒是和各个年龄层的女子都能达成一片,不管是竖着垂髫的稚子,还是满头白发的老妪,提起他都是笑得合不拢嘴,对他赞叹不已。

因这风流性子,段晋辰也没说要娶妻,有人来提过媒,但也都被他婉拒了。

段晋辰看到妹妹在这亭子里,和那些姑娘说了几句就往这边来,他之前为和海棠见过,觉得面生的很,又和以往打趣道:“这位妹妹看得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哪见过?”

海棠顿生戏弄之心,故意失落道:“没想到公子您这么快就忘了奴家。”

段晋辰明显一愣,这话不过是他每次和姑娘家搭讪时惯用的话,但他真没见过眼前的姑娘,他呵呵道:“我们也有几日不曾见过了……”

“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不是昨儿个晚上才见过吗?”

反倒是一旁的蝶诗大惊失色,“哥,你怎么大晚上和海棠见什么面啊,这……”

段晋辰看到海棠脸上认真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在想,难道真的是之前见过,自己忘了?不对啊,他可是过目不忘,虽然海棠没有倾城容貌,但也算得上秀丽,而且气质独特,很容易就注意到她,不可能见过会不记得啊。

“昨晚上奴家不是在公子的脑海里跑了一夜吗?”

“……”

随后是蝶诗控制不住笑了起来,就连海棠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昨天难以纾解的情绪,忽然在这一刻都缓解了。

呆愣了片刻后的段晋辰也哈哈大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姑娘家面前吃瘪,但他反而觉得痛快,笑完了才说道:“真是个妙人儿,我是蝶诗的兄长,你唤我平治便好。”

海棠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大大方方道:“大名海棠,字海棠。”

段晋辰又忍不住说道:“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

“可惜后面是开到荼縻花事了,丝丝夭棘出莓墙。”

海棠看到不远处妙竹正往这边来,想着事情该是准备的差不多了,她说道:“你们先聊着,我有事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