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心下咬牙,之后微微一笑,道:“多谢苏嬷嬷,我没事。”

苏嬷嬷却道:“没事就好。裴小姐到底是高门大户的千金,体质纤纤,我见犹怜,看得我都心疼了,下回出来一定要带上丫鬟,省得到时候摔倒了没人扶你,毕竟……我也不会每回都能碰着的。”

裴秀觉得丢人,又听这苏嬷嬷显然话中有话,气得她心肝儿疼,待听到她说的下一句,更是气得冒烟。

“还是海棠好,那小身板棒棒的,将来生养也无需担心。”

裴秀死死捏着袖子里的手,冷笑道:“生养?她嫁给小侯爷两三年,一点迹象都没有,我看就是个不会生蛋的鸡。”

盛睿泽站在裴秀面前,高大的身躯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无论她是否会生养,我娶了她,便是无法生养我也认了。裴秀,你若是心里还有裴府,这些事就不要再做了,否则我怕我下次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裴秀看着盛睿泽转身而去,猛然大声道:“乘风哥哥,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正文 【201】高中解元

定亲后第二日就是揭榜日子,杨氏一大早就起来,妙竹和阿东早上就出去了,杨氏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一旁的海棠本来不紧张都看得紧张了。

杨氏捏紧帕子,凝视着院子的方向。不就是去个巡抚衙门,怎么会半天都没有回来呢……

“母亲您别急。”海棠端了盏茶过去,“你看以和自己倒是很淡定地在屋子里看书,我们这么紧张可别把他吓到了。”

杨氏依言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水平息心情。

前院得讯归来的阿东跑得飞快,激动得浑身颤抖,连忙就往院子里冲。

杨氏听到动静连忙放下茶杯,立刻就去了院子,海棠也马上跟了过去。

阿东还没有缓的过来,扶着膝大口大口地直喘气,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海棠连忙倒了杯茶水给他。

杨氏看他喝水,焦急地道:“中没有中?”

阿东边喝水边吐出一句“中了”。

杨氏的整颗心都放下来,中了就好,中了就好。

海棠顿时笑了,有不少邻居也得了消息,纷纷过来给杨氏道喜。

王婶靠在门框上道:“海家嫂子,你家娃中的是第几啊?”

杨氏这才想起了,目光转向阿东:“是第几啊?”

阿东吞了吞口水,“第一名,解元。”

杨氏听完之后几乎没有反应过来,愣了许久。

书房里,海丰正在写字,遒劲有力的字跃然纸上: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他一早起来便开始写字。屋子里静得很,他背着手,凝视着自己手下的字。

直到寂静的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他这才搁下笔,起身往外面走去。

杨氏从听到消息开始就处于恍恍惚惚不可置信的状态,走来走去,又在海棠身前站定:“我……我这就成了举人的娘了?”

海棠也没想到上次林汉时问海丰,能考第几,他当时不假思索的回答说第一,本以为他是说笑的,没想到竟是真的。

阿东道:“我还担心会看错,还特地查对了好几遍。恭喜夫人,恭喜小姐呢。少爷中了解元!”

刚还站在门外的王婶满脸笑容跨进了院子,对杨氏一阵恭贺,看到走进来的海丰,更是语气夸张道:“哎呀,我的解元大人来了呢,快请上座。”

杨氏含笑地看着他:“你可知道了?”

海丰点头道:“意料之中。”

海棠以前也不觉得自己弟弟这般自信,今日忽生出了几分别样的感觉,或许是在父亲去世后,他就一下子变得内心自信而强大起来,开始保护她和母亲了。

海丰中了解元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样,瞬间就传遍整个北巷街,越来越多的人来恭贺杨氏,院子都挤得人都要站不下了。

王婶更是语气亲昵,早就把海丰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了,甚至还谈起了海丰的婚事,直想把自己的侄女塞给他。

众人正说得热闹,忽听得院子外有人大喊一声:“孙知府到。”

孙知府日益发福的身躯出现在门口,众人纷纷避开,让出一条路来,他短小的腿一步一步往院子里走来,看着这么多人,冷笑道:“都聚在这干嘛呢。”

不知谁说了声,“在恭贺解元呢。”

“解元?”孙知府嘲弄道,“本府刚从解元那过来,敢问这里谁是解元?”

众人一听都愣了,阿东连声道:“回大人,今日放榜,草民在榜单那看到了第一名是我家少爷,海丰。”

孙知府拂了拂胡须:“是,原本是这样的。但海丰父亲去世还不到一年,不到一年是不能为官的。”

依照前世的经验,家里若有人去世了,三年内不能嫁娶,而且也不能为官,她当时还特意侧面问过妙竹,在大奉朝也有这习俗,但时间是一年,而且除非是国丧,一般寻常百姓嫁娶倒也没有强制性不行。但她当时为了尊重海秋,和盛睿泽成亲的日子也是定在一年后的。

而对于海丰的为官,解元后还需再去上京殿试,等殿试过了,还会皇上钦点,随即再选入合适的官职,等正式文职下来,这丧服之日也早就过了,所以当初参加春闱的时候,知府也不曾有人阻止。

孙知府今日所为,分明就是为难海家,海棠眯着眼睛,她当初因酱料的问题被孙知府关入牢里,用刑逼迫她认罪,她就知道这孙知府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千兰的走狗,就是和尚书府那边勾结在一起。

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但孙知府就是本地最大的官,众人也不敢得罪他,海丰上前道:“知府大人,不知关于取消我解元之位的文书是否有?若有,还请给草民看下。”

孙知府冷哼一声:“你又不是官府中人,文书如何看得?”

海丰一点也不畏惧,朗声道:“我当初参加春闱,无论是我个人还是我家世,都一一上报给了知府衙门,参加春闱时我父亲已经过世,但知府衙门并未将我拒绝,这既是默许我可以参加春闱。而如今,知府大人和我说我的解元之位要取消,莫非大人是在说,对于参加春闱的学子知府都没有好好删选吗?”

孙知府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书呆子说起话来竟是这般犀利,他眼珠一转,又道:“说不定是你贿赂了考官呢?就算你没做,你能保证你的家人也没做吗?”说这话的时候,他往海棠那边扫了几眼,谁都知道说的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