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夫人。”在蒋夫人要上马车前,盛睿泽又叫住了她,他拇指摩挲着腰间的刀柄,声音虽轻,可不容置疑的语气却十分肯定,“想来你是认为海棠没有后台,不过是普通村妇,所以可以这样一而再再二三的欺负她。”

蒋夫人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脚已经跨到了马车上,闻言又收回了脚,走了下来,“盛大人,若是她自己行得正坐得正,又岂是旁人随意可以欺负的?你一个堂堂指挥使大人,对我侯府夫人说这话,当真是欺负我侯府无人吗?”

这么多人围观着呢,她可不能失了气势,损了侯府的颜面,但她也从心里承认,盛睿泽说的不错,正因为海棠没有后台,她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欺负她,欺负杨氏。

“劳烦夫人记好了,从今日起我就是海棠的后台,夫人要做什么事前还请先掂量掂量。”

海棠倏然抬起头,他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宣誓一般,狠狠地砸进了她的心里,留下一个个深刻的印记。

盛睿泽凛冽的目光一扫,几乎是带着冰雪冷意,冷声道:“这话请夫人也转达给小侯爷,既是和离,就无需再纠缠不清。有句话说的好,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夫人慢走,不送。”

马车都已经驶出了街口,海棠还沉浸在刚刚盛睿泽那番话带给自己的震撼和感动中,直到听得盛睿泽对杨氏道:“夫人,晚辈改日再登门拜访。”

杨氏当然听说过盛睿泽的名头,平日里见他时多少都带了畏惧之心,那张冷冰冰的脸,加上这迫人的气势,她哪里亲近的起来?

可如今这活阎王和自己说话时候语气恭敬地一塌糊涂,面色也柔和不少,可杨氏却觉得看得更加心惊,她支吾着:“盛……盛大人客气了。”

盛睿泽心里有些无奈,但面上却更恭敬了,“夫人唤我乘风即可。”

杨氏张了张嘴,哪里叫的出来了,倒是海丰对着盛睿泽挑眉:“你对我阿姐是真心的?”不是说阿姐和小国公吗?

“自然。”

海丰对着身后的海棠低估了一声:“阿姐,我怎么觉得还是小国公好啊。”

盛睿泽听力极好,海丰这话自然也听到了,他神色一淡,下意识的就把视线投向海棠。

海棠看出他眼里的不安,轻轻敲了海丰脑袋一下,也低声道:“小国公再好,那也得你阿姐欢喜啊。”

海棠这话让盛睿泽刚刚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就连眸底都带上了笑意,就知道他的晚晚最懂他,不过好像大舅子对自己不是很满意,看来还需要努力。

就此别过,一路上杨氏都欲言又止的模样,海棠都看得着急,最后只得先开口道:“母亲,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杨氏叹了口气,“母亲不是要阻拦你再嫁,母亲只怕盛大人不是你的良人。”那冷冰冰的一个人,哪里是懂得嘘寒问暖,再说了,他身居高位,要什么女人没有,怎得会看上海棠?倒不是她觉得自己姑娘不好,可这世道多看重名声,更何况是他这样的重臣。

海丰在一旁补充道:“嫁给盛大人,总比去国公府做妾好。”他虽然更偏向于段晋辰,但想到阿姐若是和段晋辰在一起只能做妾,他心里就很不舒服,在他心里阿姐是世上最好的姑娘,哪里可以做妾?

都怪盛睿泽之前给人的印象太冷冰冰的了,海棠只得说道:“母亲放心,盛大人待我很好。”

正文 【138】你今日和谁在一起

杨氏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冰块好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她惆怅道:“这事先别让你父亲知道,我寻个合适的机会再和他说。”

蒋夫人回到侯府自己院子,怒气还难平,婢女刚端了银耳雪莲羹上来,她才吃一口就将整盏雪莲羹掀翻在地上,一众婢女吓得一个个都脸色发白地跪在地上。

今日因为盛睿泽,蒋夫人不仅没能让海棠下不了台,更是因为被盛睿泽那番警告的话给弄得颜面顿失,自打嫁入侯府后,她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蒋夫人手捏着木椅把手,柳叶眉倒竖,“娼妇!”

这一声喝骂更是震得这些婢女们胆战心惊,就连柳嬷嬷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怕触到她眉头。

熬到晚上有婢女来报说是小侯爷回府了,把夫人的吩咐说了,小侯爷正往这边院子来。

蒋夫人气已经略略消了点,心里到底是疼这个儿子的,让人去准备些糕点,只怕是晚膳还没用过。

蒋文华进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酒味,他似是心情愉悦,喝过酒后那双桃花眼看起来更是迷人,他笑嘻嘻道:“母亲找我有事?”

“你今日在那青石巷子里,和谁一起?”蒋夫人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蒋文华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母亲这是何意?”

“可是和那海棠贱人在一起?”蒋夫人语气有些急切,她急需从儿子这得到答案。

贱人那两个字刺得蒋文华似乎心头隐隐有些烦躁,他摇头:“不是。”

“怎么会不是她?”蒋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又和他确认了便,自己儿子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难道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蒋文华也意识到自己母亲的失态,他骤然开口问向柳嬷嬷:“这到底怎么回事?”

柳嬷嬷战战兢兢的把今日在北巷街那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禀报给蒋文华,在盛睿泽维护海棠出言警告夫人那里更是添油加醋说了不少。

蒋文华整个人如覆盖了一层薄冰,眼底戾气渐浓:“你刚说什么?盛大人说她是海棠的后台,还叫她晚晚?”

柳嬷嬷不知小侯府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只点头:“是,夫人今日委实被气到了。”

蒋文华心里的震惊和愤怒一样,如被生生震裂开的石头,砸的胸口闷痛,堂堂指挥使大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弃妇!晚晚?他当初和海棠还是夫妻的时候他都不会叫一声晚娘,盛大人竟然叫她晚晚?

蒋夫人已经回过神来了,看自己儿子这副表情,知子莫若母,她不由训斥道:“不过是你穿过的鞋子罢了,人家也是一时新鲜捡了去穿,你露出这表情算是什么意思?”

蒋文华对自己母亲有些畏惧也是尊重,他低垂着头道:“是儿子失态了,只是儿子想到母亲当众被那盛睿泽羞辱儿子这怒火就抑制不住。”

蒋夫人面色这才算是缓和了些:“你父亲成日里就只知寻花问柳,不无正业,还是你争气,过了正月便要上任盐运使了,背后又有公主,还怕他一个卫禁军指挥使?”

提到公主蒋文华就觉得更烦躁了,他这段时日外面有人自是风流快活,回来每日晚上还要应付这如狼似虎的千兰,他哪里还有精神?

昨夜她吵着要,他实在累极也没了兴致,就敷衍了几句,又惹她不快,一番争执后千兰将他推出了厢房,他也不似以前那样还好声好气哄着,就直接去了夏云的院子。

柳嬷嬷适时端过参茶,蒋夫人呷了口又道:“皇家的人性子大些也是难免的,若不是实在过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日宴会上她何尝看不出千兰护卫忽然出手杀了王管事这里面必定有鬼,可和侯府的利益,自己儿子的前程相比,她只好忍了下来。

母子二人又聊了些别的,末了蒋夫人又问道:“昨日和你一起的那女人是谁?”

蒋文华知道必是敷衍不了母亲了,但也未全盘托出,只道:“是一个红颜知己罢了,深谙谱曲,母亲知道儿子喜欢乐谱,自然是聊得开。”

蒋夫人还看见了自己儿子搂在那姑娘腰上,但男人嘛,哪个不是朝三暮四的?自己夫君都管不过来,她当然也没那份闲心去管儿子的事,只让他行事稳妥些,挥挥手让他走了。

“公子,您要去哪个院子?”长芦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问道。

蒋文华猛然收住脚步,转身吩咐道:“你找个人去查查,那海棠到底是不是和盛睿泽有一腿。”他还一直以为和海棠有一腿的是段晋辰,找人盯着他们,却一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原来真的异常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