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当然不会这么做,她自小也没读几本书,连《女戒》这些也没读过,闻言不由问道:“书里真有这么好?”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有的东西可多着呢。”

杨氏也不懂这些,但听到读书有这般多的好处,心里也高兴,连连点头:“我就知道读书是个好活,以和这般用功,来年春闱肯定可以中举人。”

三人说说笑笑的回家去了,而这边刚刚买了那滚豆腐的妇人提着食盒回到府上,就提着食盒往东院去,看到自家那位少爷正在书房里看着公文,她在门口福了福身,“少爷。”

盛睿泽微微蹙眉,把手里的公文放下,“嬷嬷,怎得又这样见外?”

原来这妇人是盛睿泽的奶娘,府上的人都称呼她为苏嬷嬷,她是一手把盛睿泽带大的奶娘,盛睿泽父母去世的早,这府里也没其他管事的人,他又没有娶妻,因而内院这大大小小的事,一直都是苏嬷嬷在打理着。

苏嬷嬷提着食盒走进书房里,书房里有着淡淡的沉木香,她刚打开食盒,一股香味就飘了出来。

“好香啊。”盛睿泽抽了抽鼻子,平日里看着冷冰冰的让人闻风丧胆的青衣卫大人,在苏嬷嬷面前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

“香吧?”苏嬷嬷如献宝一样,把装有滚豆腐的两个碟子拿出来,“我看你最近都没什么胃口,今儿个在集市里看到这豆腐,瞧着停新鲜的,想着你或许喜欢吃。”

本来雪色一般的豆腐在油里滚过之后成了金黄色,撒上去的葱看着让人更加垂涎欲滴,盛睿泽确实有了几分胃口,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放入嘴里,细细咀嚼之下,豆腐的清香里夹杂着肉末,油而不腻,味道确实不错。

没一会儿,盛睿泽就把这两碟子里的滚豆腐都吃完了,他有些意犹未尽,“嬷嬷,这菜式之前怎的没见过?味道不错。”

“是今天在集市那豆腐摊上买的,以前都是那妇人自己在卖,今儿个好像她女儿来了,这滚豆腐便是她女儿做的。”苏嬷嬷想起海棠那模样,心里只觉得欢喜,又做起了媒婆的事,语重心长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娶妻呢?”

盛睿泽顿时有些无奈,苏嬷嬷现在最热心做的事,就是为他相看合适的女孩子,可偏偏他任的官位有些特别,一般官员都不太愿意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他,而他也一直对这些事不上心,更觉得若是娶个无趣的人回来,整日里相敬如冰,也不知道是难受了旁人还是膈应了自己。

“想娶的时候就娶。”盛睿泽千年不变的答案。

苏嬷嬷马上接道:“今儿个做这滚豆腐的倒不错呢,模样俊俏,性子好,嬷嬷我活了半辈子,看人是一看一个准,这姑娘错不了。”

盛睿泽抚额,“嬷嬷,你是让我娶个豆腐西施吗?”

“豆腐西施有什么不好,天天有豆腐可以吃。”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苏嬷嬷还在孜孜不倦的说着:“你莫再那些不着调的借口忽悠我这老婆子,喜不喜欢的,合不合适的,哪有那么重要?老婆子我当初嫁给家里那死鬼时,连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这不是照样过的挺好的?”

盛睿泽实在无奈了,“嬷嬷,看来那姑娘用一碟滚豆腐就把你给收买了。”看到苏嬷嬷还要辩解几句,他连忙起身,“我想起了,我还要去国公府一趟,嬷嬷,我就不回来用晚膳了。”晚上晚点回来,睡一觉,嬷嬷肯定就把豆腐西施的事给忘了。

说着就往外大步走去,只留着苏嬷嬷站在那书桌前连声叹息:“挺好的一姑娘,名字也好听,海棠……”

刚刚明明已经走出去的人却又折了回来,苏嬷嬷有些意外:“可是落东西了?”

盛睿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折回来,好像是听到海棠那两个字才回来了,可为什么要折回来呢?他觉得有些莫名,走到书架前指尖随意在一排书上来回抚着,“哦,我想起要给平治带本书。”

他抽了其中一本,连书面上写着什么都没看就翻了几页,装作不经意道:“这名字取的倒是俗气,怎不更俗气点,取个牡丹,芍药?”

正文 【37】想娶的时候就娶

苏嬷嬷顿时反驳道:“名字俗气,人可不俗气。”说完她想起站在油锅前说的那些话,也忍不住笑了笑,“人其实也有点俗气,可那更显得实诚,对吧。”

如果苏嬷嬷口中的那个海棠,就是自己认识的海棠,还真的是听俗气的,不仅俗气,还爱耍手段,盛睿泽在心里补充了道,然后把手上的书一合,又继续往外走,“这滚豆腐不错,这摊是摆在哪里的?”

“就东兴坊口那一段。”

“我明儿个正好要去那半点事,我自己去买些,平治和蝶诗应该也爱吃。”

苏嬷嬷不疑有他,听到这却只说道:“说起来,蝶诗那孩子配你倒也挺好的,只是……”她看到盛睿泽顿时飞起来的脚步,皱眉道,“这孩子,一提起婚事就逃的飞快。”

盛睿泽走出府门才想起没去马厩牵马,想回去牵又怕再碰上苏嬷嬷,索性就负手徒步往国公府而去。

不过才到一半,就遇到了从上京回来的韩平,他远远看见盛睿泽,转眼间马就驰到了眼前,一个翻身下马,拱手道:“大人。”

“回来了。”

“是,公主先回了府上,卑职就先来大人这述职。”韩平把缰绳握在手里,“大人这是要去国公府?”

盛睿泽点头:“不如一起吧。”

两人并肩往国公府而去,只听得韩平低低说道:“如大人所料,公主回京是请赐婚的圣旨去了,卑职听宫里的公公说,本以为兵部侍郎只怕是逃不掉了,却没想到皇上竟然要将他升为盐运使。”

盛睿泽丝毫不意外,皇上本就多疑,兵权和财权不肯旁落,公主和他关系自小亲厚,让蒋文华担盐运使一职,总比其他人任职的好。

韩平从内衣襟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过去:“大人,这是皇上的密信。”

盛睿泽把手里的书递给韩平,打开信,里面问及了他此次来这彻查的事,也提到了要把皇城迁到这来的事,看完后他剑眉微微蹙着,一用内力,把手心里的信顿时震成了粉末,继续往前走。

韩平眼里露出钦佩和羡慕,自家大人这内力,怕是又上一层了吧。

两人待到国公府,却见府门口停了辆马车,马车旁的圆脸婢女轻轻掀开帘布,一只藕白的手从帘布后伸了出来,搭在婢女的左手上,一双琉璃红底镶金边的绣花鞋从帘布后挪了出来,辗转而下,那女子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围着面纱,看不清脸,只有露在面纱外的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

虽然没看到那面纱下的容貌,可那圆脸婢女盛睿泽自然是认得,他后退几步,距那女子又远了一丈,那女子也看到了盛睿泽,对他遥遥一福身,算是行了礼,然后进了府门。

“大人,这姑娘你认得?”

“柳丞相府上的嫡女。”上次他来国公府的时候就见到过她一次,今日又见到,却不知是来找蝶诗,还是别有其他意思。

“那我们现在还进去吗?”

自然。”他找段晋辰还有正事要谈呢。

国公府书房里,段晋辰似乎还有些烦恼,对宝剑低语着。

盛睿泽一进门就看到宝剑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问道:“你又让宝剑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段晋辰不满道:“我堂堂小国公,怎么可能做见不得人的事。”他压低了声音道,“我就是和他说,以后见到丞相府的那位,就说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