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生不如死

专业人士的研究没有任何进展，所有的科学仪器检测到的结果都证明李恪与别的人一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细胞衰老得特别慢，而且像是可以无限分裂和繁衍下去，不断替代旧的细胞。

医生们把他体内抽出的血注入到三位白眼狼体内，结果三位白眼狼都患了溶血症，体内多处出现血栓，不得不接受别的治疗。

他的一只肾被摘掉，一部分肝脏被割掉，心脏上插了几只针头，每个月都要往体内抽走约一千五百毫升的血，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仍然没有死，依旧保持着很好的胃口。

他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多，真正的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他常常想，也许应该放弃了，没必要这样坚持下去，这样的生存已经没了意义，不如死掉的好。

但是在内心深处，他仍然坚信，会有奇迹发生在自己身上，也许可能性很小，但是只要坚持不放弃，就始终保存着一点希望。

这一天，一位医生呼喊：“李恪。”

他茫然睁开仅剩的那只眼睛，无力地回应：“有事吗？”

医生问：“我真奇怪，为什么你还没有死掉？”

他：“人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到了应该死的时候，才会死去。”

医生：“你感觉不到疼痛吗？”

他：“痛得要命。”

医生：“但是你从不叫喊，至多就是呻吟一会儿，很快就平息，这是为什么？”

他：“我喊痛你们就会停止吗？你们让我用麻醉剂吗？”

医生：“当然不会。”

他：“所以我不叫喊。”

医生：“我很抱歉不得不如此对待你。”

他：“我能理解，但是不会原谅你。”

医生：“你是生命中奇迹。”

他：“现在我是一堆任人宰割的肉。”

医生：“对你的研究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我们没有任何进展。”

他：“也许你们可以考虑用我的细胞来复制一些人出来，然后看这些复制人能否长生不老。”

医生：“有专家研究之后认为，你会变老，只是老得很慢，你的寿命可能会长达几千年，对于普通大众而言，这个已经相当于永生不死。”

他：“你们如果再下手狠一点，我肯定会死掉。”

医生：“对你的研究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因为有一些很老的老年歌迷对于加到你头的罪名有很大意见，各大城市里频繁爆发示威，看来你虽然过气了好几十年，但是残存的影响力仍然很大。”

他：“这是不是说明，我快要被灭口了？”

医生：“差不多就是这这样。”

他：“也好，我终于可解脱了。”

医生：“你信不信有来生？”

他：“不太信，但是如果真有来生的话，我一定会来找你和那些坏蛋的麻烦，若是你和他们都死了，我会和你们的后代算账。”

医生：“听说人死之后要喝孟婆汤，要上奈何桥，然后等到再投胎的时候，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那样也无所谓，若是真的全忘了，来世也可以生活得轻松，满腔复仇的念头，那样的人生其实也很可怜。”

医生：“你像是很看得开。”

他：“被你们折磨了这么久，如果还看不开的话，那就真的太奇怪了。”

医生：“如果我能够做主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可能修补好你的受损部分，然后送你离开。”

他：“做不到的事，就别说了，毫无意义，我只会认为你在糊弄我。”

医生：“我是真心的。”

他：“那就证明给我看啊，你可以这么做，去太平间弄具新鲜的尸体，好好折腾一下，就说是我，已经死掉了，然后送去冰冻起来，等待以后慢慢再研究。”

医生：“周围很多人相互盯着，我想帮你也做不了。”

他：“这些全都是听起来很不错的理由。”

医生：“我对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死个明白。”

他：“谢谢你，我已经非常明白了。”

医生：“我真的很内疚。”

他：“魔鬼说过，内疚可以让一个人的灵魂变得更有价值。”

医生：“可能就在这几天内，你就会被处理掉。”

他：“怎么弄？把我挫骨扬灰吗？”

医生：“不太清楚，可能会。”

他：“我猜测，会把我弄得一点痕迹都不落下，这样的话可以永远消灭麻烦。”

医生：“我和其它医务人员以及研究人员都知道你是无辜的。”

他：“但是这没用。”

医生：“大明的法律对于有些贵族而言是没有约束力的。”

他：“真遗憾，我居然会这样死掉。”

医生：“你还想吃点什么？我尽量满足你。”

他：“无论什么东西话到我嘴里都差不多一个味，我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所以还坚持吃东西。”

医生：“如果你不肯吃，我们会给你注射各种营养成分，总之让你活着。”

他：“你和我说这些，将来可能会给你惹来大麻烦，那些贵族恶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医生：“所以我选择了这个时候。”

他：“你就不怕我跟别的人说你与我交谈的事？”

医生：“很怕，但是我觉得你不会那么做。”

他：“是啊，我还真的不会告密，毕竟有谁陪我说几句话蛮好的。”

医生：“我有些好奇，在这样艰难的处境当中，是什么支持着你强撑下来？我觉得，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可能承受这样的痛苦折磨。”

他：“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那边，我曾经患肾炎三年多，差点死掉，后来我开始修行，改变了命运，再往后，我被一位仙人修理，封锁了修为，送到黑砖窑里工作，在那里也吃过许多苦头，后来得以摆脱，我杀光了仇敌，把他们的财物洗劫一空。”

医生：“这一次，看起来你不可能再创造奇迹了。”

他：“嗯，我觉得也是这样。”

医生：“我要走了，你保重。”

他：“嗯。”

然后，医生走了，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个。

过了一会儿，护士仍然像以往一样送来食物，一点点喂到他的嘴里，看着他吞咽下去，然后为他更换尿片，擦洗下面，一如既往地认真和细致。

这位护士是他唯一不憎恨的人。

护理工序完成之后，护士问：“李恪，我可以从你身上得到一点纪念品吗？”

他：“想要什么？”

护士：“你的毛。”

他：“用剪刀，别弄痛我。”

护士：“当然不会，我非常小心的。”

然后她轻轻从他的腋下前了一些毛，从丹田处也剪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包裹好，放到口袋里。

他问：“为什么要我的毛？”

护士：“此前因为你的手指和脚趾都没了，我没办法弄到你的指甲和趾甲，弄别的部分，可能你会痛，所以就剪一些毛。”

他：“你听过我唱歌吗？”

护士：“我没听过，但是我的妈咪的奶奶曾经是你的忠实粉丝，并且幸运地与你有过一夜浪漫，这些毛是她老人家希望我拿去的，她叫我转告你，她一直都爱着你，至今未曾忘记，她正在与其它的老太太和老头一起为你的自由而到处奔走，去衙门外面抗议。”

他勉强地笑了笑：“好的，希望她能够开心。”

稍后，护士也离开了。

两个时辰之后，三位白眼狼进来了，抱着水烟筒，制造难闻的气味。

一名白眼狼说：“李恪，我们要送你上路了。”

他：“早该这样了。”

白眼狼：“你希望以什么样的方式死掉？”

他：“我还可以选择吗？”

白眼狼：“当然。”

他：“有些什么选择？”

白眼狼：“被做成香肠给大家吃，或者烧成灰，或者砍成几百块扔到不同的地方，也可以扔到坑里浇上水泥，或者绑上石头扔海里喂鱼。”

他平静地说：“感觉都差不多，我就不选择了，你说了算吧。”

其实他希望自己被扔坑里浇上水泥，或者绑上石头扔海里，那样的可以保持身体的完整，怎么也比被烧成类或者砍成几百块以及做成香肠要好很多，但是他知道不可以说出来，一旦做出选择，必须不能够如愿。

白眼狼：“我打算把你的胳膊锯下来泡酒喝，没意见吧？”

他：“你如果再不戒酒的话，真的会彻底阳痿，到那时吃什么药可能都不管用了。”

白眼狼：“我曾经打算叫医生把你的鸟和蛋移植到我身上，可是医生说排异反应肯定会很严重，因为你的体质有些特殊，所以，我没办法了。”

他：“我当初怎么会与你们这样的恶棍做朋友，真是莫名其妙啊。”

白眼狼：“那是由于我们隐藏得好，你压根就不知道，我们其实一直想修理你，一直都看你不顺眼。”

他：“现在我知道了。”

白眼狼：“我打算把你装到二十厘米厚的不锈钢箱子里，扔进海沟里，让你永生永世不见天日，顺便说下，那个铁箱子请著名的阴阳师作过法，你的魂魄也无法逃离，只能永远在里面，做一个气乎乎的怨灵，永生永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