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偷偷的和爸爸打电话么?”

“……”

苏小萌心里也是大大一惊,被吓的整个人都清醒了。

“谁……谁和你说的?”

“我猜的啊……”

煌太子一脸认真道,“除了爸爸,这么晚……你还能和别人打电话么?”

苏小萌听了这话,心才稍稍放下。

只是……

孩子的敏锐真的时常让人感到措手不及。

这一双漆黑的大眼,仿佛能洞穿大人嘴里说的所有谎言。

苏小萌把煌太子抱进怀里,

“煌煌……是被妈妈打电话的声音吵醒了么?”

“唔……想尿尿……”

“……”

苏小萌正心生感叹着想要和儿子说点夜话,却不料煌煌这边紧接着就来了这么一句。

原来是被尿给憋醒的……

真是晕死。

起来,带他去洗手间。

煌太子上完厕所洗了洗小手,往苏小萌怀里钻着,看样子是怎么也不愿意再钻回自己的小*上去了。

“你睡妈妈边上,一会儿妹妹醒来没抱着你,估计又要闹……”

“那便闹吧。”

煌太子嘀咕了句,话里头都透着小家伙心里头的那点小忧郁。

“妈妈……”

“恩?”

“你真的不是在和爸爸打电话么?”

煌太子说到这,声音突地低的就没声了,苏小萌忙低头凑近一看,正看到小家伙抬手就抹了一下眼睛。

竟是……哭了。

“……”

苏小萌心脏抽紧,却是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这个三岁的男孩儿心里,父亲的消失成了心中难以抚慰的痛楚。

他时时念,时时想……

大家都希望时间能让他慢慢忘记,都说着三岁的孩子尚不怎么记事,时间一久就好了……

可煌太子偏偏不是一般的孩子。

他就是懂,什么都懂似得……说的话也好,做出的举动也好,还有时不时看人的眼神……

苏小萌现在还无法和他们说殷时修的事情。

殷时修也暂且不打算告诉家里人。

纵然这样的决定显得有些自私了,可,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悬于钢丝之上。

小萌再经不起一点意外,殷时修眼下的境况也再撑不起更多的状况。

“妈妈……时间长了……他还会记得我……妹妹么……”

煌太子闷在苏小萌怀里,喃喃的问着,

“爸爸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了……”

“他真的还会回来么……”

苏小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他问了许多,一遍又一遍,大抵都是重复的问题……

而她没有回答。

就这么一下一下的轻拍着他的背,小家伙终是睡着了。

苏小萌深吸口气。

这转眼已是八月中旬,说起来……下周五21号,倒是殷时修的生日……

看看怀里难受的睡着了的煌煌,梦中似乎都还念叨着爸爸……

也许,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

“要这样么?”

第二天,小萌下班回来私下里和母亲说了自己的想法后,白思弦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煌煌是真的很想念时修,给时修过生日也没什么不好的。”

“小萌,这……哪有给已经过世的人过生日的?这……很奇怪,你不觉得么?”

死人只有忌日,哪里还有生日?

“而且时修这才刚走没多久,这……于情于理都不该吧?”

白思弦倒不是个思想迂腐的老封建,但,小萌提出的这个想法也的确有些惊世骇俗。

“我不知道什么是情理,我只知道双双和煌煌真的很想念他。”

“我想给时修过生日不是希望时修怎么样,只是想让双双和煌煌心里能好受一些。”

“之前他们自己过生日也过的很高兴,这两个孩子已经知道什么是过生日了,你就当是孩子们想给父亲一点祝福……”

“……”

白思弦看了眼刚从厅里进来,已经站在一边听了一会儿话的苏成济。

“我倒是同意小萌的想法,我也觉得这其实没什么。”

“从来也没有人规定这过世了的人就不能过生日,我倒觉得小萌那句话说得对,这忌日也好,生日也好,都是人们自个儿想给爱的人一点祝福。仅此而已。”

“什么伦理古法,我倒觉得真不重要。”

苏成济认真道。

他在家休养了这么久,也是天天和双双煌煌混在一起,兄妹俩有多少思念殷时修,他能不知道么?

这煌太子时常盯着家里摆放着的殷时修的照片,一盯就盯上许久。

如此寡言的孩子,谁能想到他竟能对着一张照片说上一两个小时的话。

说着说着说累了,困了,抱着照片就睡……

做外公的看的能不心疼?

那双双看着像个没心肺的小丫头,这每回有人开门,只要让她听见,她必定是要凑过去瞄上一眼。

带着满心的期冀跑过去,再垂着眉眼回来,收起期待。

兄妹俩惦念着父亲的一举一动,都像火山里的岩浆,一点一滴的烫在苏成济心肉上。

殷时修没了,就是有再多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爱护他们的长辈,也终是无用。

父亲这个角色,谁也取代不了。

尤其殷时修一直以来都是个非常称职慈爱的父亲。

白思弦看看苏成济,又看看苏小萌……

总而言之,这父女俩这么多年也都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随你们吧。”

白思弦也就是觉得于礼法不合,倒也没有太多的坚持,毕竟她也不迷信,不封建。

得到母亲的应允后,苏小萌自是畅快许多,

“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们就在家过过就可以了,可别让殷家爸爸妈妈知道了。”

白思弦忙瞥了她一眼,

“你也知道这两个老人家若是知道了这事,一准儿不同意啊?”

“妈,其实您心里想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这会有点小别扭,这您心里头都有别扭了,殷家爸爸妈妈都八十的老人了……他们……”

“好了,你就折腾吧。”

白思弦叹了口气,

“这煌煌平日里的确是比以前更加沉默,看得出来……没法不惦记时修。”

苏小萌靠在一边墙上,唇角轻轻勾着笑,

“时修又不像很多别的男人,女人把孩子生下来后就以各种借口撒手不管,见着孩子是欢喜,但真要一点点把孩子带大,的确是项大工程。我没见时修说过一句不愿意带孩子……哪怕他自己都忙成狗了。”

“……”

“……”

“唔,打了个不恰当的比喻,意思到就行。”

苏小萌冲白思弦和苏成济笑笑。

“一个男人,做到殷时修那程度的,的确罕见……”

白思弦和殷时修岁数相差不大,就以白思弦这个过来人的眼光看,这世上像殷时修这般情商智商都高的吓人的人还是罕有的。

只要他愿意,他为人处世的周到可以让所有人都感到舒服。

白思弦和苏小萌一时间都沉浸在了殷时修为人的优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