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效率地写好论文发送到导师的邮箱里,肖刈起身倒了杯水。

边喝水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给秦烨,秦烨那边没有接,肖刈不以为意地继续拨打,第四通,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

肖刈眼睛盯住电脑屏幕上的图片,眉眼弯弯的:“秦烨,你回国了?什么时候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方才无意间看到些照片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什么照片?呵,也就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不过你这回真是不小心了……怎么?生气了?……晚上出来吃个饭吧……”

领会了番电话那头的低气压,肖刈心情颇好地冲了澡,换好衣服要出门时接到布丽塔的电话,不客气地拒绝了布丽塔的邀约,肖刈直接开车去饭店。

来得太过早了,连饭店的侍应生都还没准备就绪。肖刈不在意,坐在靠窗的座位,单手撑着下巴悠哉悠哉地欣赏窗外的漫天细雨。

耳朵接收到了些许骚动,转头看向门口,果然是秦烨。

高大俊美,气势凌人,生来就是个天之骄子,多么让人嫉恨啊这家伙?!肖刈笑看着秦烨在对面坐下。

“我以为你回来会联系我。”肖刈笑,藏起所有锋芒极内敛美丽的笑容。

秦烨看都没看肖刈一眼,眼皮耷着,一脸冷漠。

肖刈笑颜不变,杏眼看着对面的秦烨,他举杯轻抿了口柠檬水:“不打算继续合作?”

秦烨眼皮轻抬,看向肖刈,肖刈眉微挑,等待他的回答。

“管予那项链,你扔的。”冰冷又完全肯定的语气。

呵?多久以前的事了?怎么还这么小心眼儿地来兴师问罪?肖刈握着水杯的食指曲起,在杯壁上上下滑动,唇边笑意盈盈,“是我扔的。”极干脆地承认了。然后,分明感觉周围寒气又浓重了许多,肖刈脸上的笑意更深。

秦烨寒眸直视肖刈:“合作可以,但是,前提是你要把项链给我重新戴回管予身上!”

“呵呵,秦大少,何必多此一举?项链不是在你那么?”

“那又怎么样?”秦烨站起身,“条件在这,随你便!”

“秦大少,你这是在故意为难我!就我得到的消息,伊罕和那个徐慕容已经联手起来了,虽然你秦家家底雄厚,可总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肖刈,你比我清楚,伊罕更想对付的是谁。”秦烨冷淡地打断肖刈的话,最后扫了他一眼,提脚就要离开时,他的手机响起,秦烨拿起手机看了眼,接通,脚下没停直往走。

脸上含着莫测笑意的肖刈歪头望着秦烨往外走的背影,随手端起杯子刚要喝口水,就见得秦烨猛地顿住,然后,他听到秦烨寒气凛冽的声音:“去找,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人找出来!”

肖刈慢慢搁下杯子,沉默了片刻,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那头出了什么事?在找谁?…………我知道了。”

抬头望向窗外,天已黑,雨水璀璨了灯光,晃得人眼花。肖刈靠上椅背,微阖双眼。

“先生?先生,要点餐吗?”

肖刈睁开眼睛,顿了会,轻点头。

随意点了几道菜,肖刈又望向窗外,还在下雨,但雨势渐微,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有些举着伞,有些却是潇洒地顶着似有若无的雨丝姗姗而行。

肖刈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冬日里的一个下雨天,也是细雨缠绵,那天,他认了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一个人做干爹,他笑得乖巧讨喜,表现得惊喜欢欣,终于到可以脱下面具,他把那个女孩强行拖进学校的植物园里,在不时飘进的雨水中压着她做了很多次,边做边哭,倒比身下一身凌乱表情痛苦的女孩更是狼狈百倍。那个被他那样对待的女孩,没哭,脸上没有半滴眼泪,安安静静地整理好衣服,沉默地走进雨中,脚下虚浮,很快便狠狠摔了一跤。

他望着她,看她慢慢爬起身,继续一瘸一拐地离开,雨还在下,但他却奇异地不感到难受了,他也慢慢地走进雨中,端着潇洒姿态在雨中优雅而行,然后,第二天,他感冒了……

“呵……”莫名地笑了声,肖刈慢慢低下头去。

“服务员,买单。”

“……先生,菜还没上……”

“买单!”

肖刈快步走出饭店。

车开得很快,到那个小区不过短短十几分钟,肖刈跑上楼,5栋c梯601,他一开始就知道的住址。

使劲地拍打着房门,没有人应声。

管予,不见了!

怎么能不见了?!

秦烨死死盯住空荡荡的病房,他目光阴寒地转向一旁的手下:“怎么不见的?”

两个大汉满头大汗:“我们一直守在门口的,不知道怎么就……”

秦烨阴冷的视线调向身前的白大褂:“药。”

那有点年纪的医生也没好到哪去,脸上汗水淋漓,神情恐慌:“秦少我这……没来得及……”

秦烨神情更是吓人。

“秦风,派人去连满老家守着。”

“烨哥,司家二少回来了。”

“槽!”秦烨烦躁地转过身走人,走了两步,他停下,“叫人盯紧了,看他回来是要做什么。”

“好的,烨哥。”

徐慕容去看了场电影,早场,文艺片,整个场子统共就几个人,除了他外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也不是在看片,开场几分钟后就后面哼哼唧唧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徐慕容坐在了第一排,任后面怎么翻天覆地他也纹丝不动地盯着大屏幕看。

从电影院里出来时眼睛干涩,有点难受。

徐慕容对着道旁的绿植站了一会,才慢慢地踱步回家。

半道上被拦了下来,说伊大少要请他喝茶。

徐慕容很合作地跟着他们上车。

徐慕容对着熟悉的建筑挑了挑眉,唇还是习惯性地那样笑笑地翘着,看着和气得很,他慢条斯理地上楼。

在一块原先该是扇铁门现在只能称之为废铁的危险悬挂物面前站定,细眉挑起,徐慕容走了进去,东西都在,只是坐在沙发上的那个,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人。

徐慕容没搭理他,直接进了厨房,煎蛋。

他还没吃早饭呢。

打开冰箱,里面都是些生鲜,只有个法式长棍面包,徐慕容盯着那个面包看了很久,记忆里,只有那个混账小子喜欢吃这东西。

槽!

伸手把面包拿出来,撕开包装凶狠地咬了一口。

倒了杯开水,徐慕容端着煎蛋,嘴里咬着面包坐到伊罕跟前。

“不经主人允许登堂入室形同小偷吧。”徐慕容瞥了对面的人一眼。

伊罕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手夹着烟,他的视线不在徐慕容身上,而是紧盯着他的那盘煎蛋:“管予不见了,你做得手脚。”

徐慕容慢悠悠地叉起一个煎蛋:“要不要来一个?我多煎了几个。厨房里一大盒鸡蛋,不吃放得久了就坏了,多浪费……”

“哗啦——”

徐慕容手上叉着半个煎蛋,扫了眼被掀翻的桌子,他煎得挺漂亮的几个煎蛋飞出老远。

把煎蛋塞嘴里,徐慕容对上伊罕凶狠的目光:“这是管予的家吧?”

“她在哪?”

徐慕容笑,很是玩味的笑容。

“伊罕,这应该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吧?”

“徐慕容,那个傻蛋是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特么地帮他是什么意思?”

徐慕容猛地站起身,细眼冷冷注视伊罕:“伊罕,你是不是搞错一件事,管予她怎么样,特么的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指间的香烟被倏地夹断揉进掌心,片刻后手指张开,只有碎裂的烟草零零碎碎地掉落,伊罕眼里带上残酷的冷光,“徐慕容,你难道不知道我跟管予的关系有多深?我槽她的时候你还在天边喝西北风呢。”单手抓住徐慕容击来的拳头,伊罕笑得残忍嗜血,“小爷看你不爽很久了!”

“彼此彼此!”

虽小却布置得很温馨的房间不消片刻,就如台风过境般惨不忍睹。

狭小而杂乱的空间阻碍了拳脚发挥,两人打到最后,却是像女人一样撕扯扭打到了地上。

散乱四处的玻璃碎片刺入了翻滚扭打的两具身体里,地上留下了杂乱的血渍,打红了眼的两个人全然不顾身上门户大开,只拼命的哪怕给对方多来上一拳或一脚都是值得般奋力出击。

被拉扯开,还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伊罕气恨地要给来人一拳,却是没有力气抬起手了。

吴期气炸了。

从来了无生气的死鱼眼都奇迹地威武了起来。

“这两个死人给我拖出去埋了。”吴期咬牙切齿地指着地上两个血人命令道。

把碍眼的处理掉了,吴期回头看了眼堪比凶杀现场的房间,不耐烦地抓了把头发,留下两个人收拾。出门时瞄了眼门口歪扭着的废铁,想想又飞了的一捆人民币,吴期觉得他心脏病又犯了。

找了三天,还是一无所获。

秦烨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三层小洋楼,那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大门紧闭,不会再有个女生脸上带笑地从里面走出,偶尔抬眼看过来,看到他,会快速地低头,装作没看见的脚步匆匆地走过去。

拿出盒子里的项链,烈焰腾腾,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他第一次那么认真地想送人一样东西。

手指摸过熊熊燃烧的焰火,好似能感受到那灼人的热度,滚烫滚烫。

就像那两道专注的灼热的视线。

怎么会那么看人?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是注意到那种怪异的目光,才注意到的管予。

那个邻居女孩总用着那种烫人的目光看着她的舅舅。

秦烨原来一直不明白那目光背后的意味,后来,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