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衍逸皱眉道:“你不喝喜酒了吗?跟着我干嘛?”

“这么糟心的酒,不喝也罢。”段晋辰道,“海棠,你和我妹妹是在哪里分开的?我有些担心。”

海棠说了个地址,看他先行一步去了,也跟在后面过去。

“海棠,你难过吗?”待段晋辰走了,曾衍逸才问了这么一句。

海棠点头,“难过的。但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元瑶。她虽是商户之女,但却不是委曲求全之人,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今日所为,怕是有很多难言之隐,席靖既可以定下这瞒天过海的计策,娶裴秀纳她做妾,滴水不漏,她心里的难过和绝望又有谁知道呢?况且以后她是妾室,裴秀是主母,就裴秀纳性子,能让元瑶好过吗?”

曾衍逸一直以男儿心态成长,也没体会过男女之情,她是很难理解林元瑶这种做法,但人家的选择她也不好多做什么评论,只道:“你宽慰些,实在过不下去还可以和离,她父亲是大商人,总不会让女儿流落街头的。”

海棠只觉得现在心里堵得慌,也很是难受,她很想再回去问下林元瑶,她到底为什么这么说,可最后只得作罢,既是她自己选的路,就让她去吧,海棠能做的,就是在林元瑶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给她支持。

被海棠这样一闹,裴秀就直接去了后院,席靖可谓是赔尽了笑脸,裴府的人都还在前厅等着,他可一直等着裴尚书说的那个户部职位呢,他也顾不上那些宾客了,赶紧先把裴秀哄好了再说。

看席靖一脸讨好的样子,裴秀打心眼里看不起,和心目中那谪仙一般的男子相比,这简直就是低到了尘埃里了,跌到了泥土里去,让她瞧不起。

这天气穿着一身厚重的喜服,裴秀一身汗出得黏糊糊的,恨不得现在就去洗个澡,她懒洋洋的靠在美人榻上,淡淡道:“看在你今天表现还不错的面子上,出去忙你的吧。”

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眼神和语气里都带着不屑,席靖心里怒,可面上却是柔情似水,他走到美人榻边上蹲了下来,把手放在她的膝盖上,仰头看着还带着精致妆容的裴秀道:“好。饿吗?想吃点什么?听岳父说你自小天热就胃口不好,独爱喝绿豆粥,我一早就让厨房熬起来,还冰镇着。要不让厨房端碗过来?”

一听冰镇绿豆汤,裴秀确实有些饿了,也有些意外席靖这般细心,点点头:“好。”

席靖走出喜房,理了理自己身上大红的衣袍,对府里的管事嬷嬷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往前面而去,但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又转个方向,去了林元瑶的院子。

林元瑶此刻刚吐完,面色难看又心情低落,坐在榻边发呆,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席靖,面色顿时覆上了一层冰霜,冷冷道:“滚吧。”

如今的席靖已经被权势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往上爬,也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手段有何不妥,每个人都说他是状元郎,商户之女怎么配得上做他的妻子?听得次数多了,他也信以为真了,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娶林元瑶做妻子,否则后半生就全毁了。

席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换下的衣服,一身素色衣裳,在这满府的张灯结彩里显得这般格格不入,她就是孩子心气,以为这样会让他也不好受。这婚事本就是做给别人看的,他才不在乎呢!

但还是语气不悦道:“你穿成这样,是奔丧呢?”

“对。”林元瑶连着眼眸都是冷的,“我一副药下去,就把肚子这孩子给打了。”

席靖陡然脸色大变,他捏着林元瑶的下巴,目露凶光:“林元瑶,你如果胆敢伤害我的孩子,我让你和整个林家都陪葬。”

林元瑶忽得笑了起来,可那笑却是带着点凄惨:“你刚刚用林家威胁我,陪你演这么一出戏,让我和海棠心生嫌隙,让我失去这样真诚的一个朋友。席靖,我竟不知道你心机这般深。”

正文 【269】大婚

席靖丝毫不理会这样的冷嘲热讽,只道:“我不是和你在开玩笑,你父亲,整个德胜楼,还有林家其他的产业,都会因为你而覆灭。”

林元瑶看着面前的席靖,只觉得陌生极了。

席靖丝毫不理会这样的冷嘲热讽,只道:“我不是和你在开玩笑,你父亲,整个德胜楼,还有林家其他的产业,都会因为你而覆灭。”

林元瑶看着面前的席靖,只觉得陌生极了,这还是以前那个总会对着自己腼腆笑的席靖吗?以前他的眼眸里除了自己,就是自己,可现在,她只看到疯狂和偏执。

“我现在虽不是一手遮天,但想要对付林家,也根本就不是难事,你最好给我听话些。”

看到林元瑶一直低垂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席靖将语气放低了些,道:“只要你乖乖的,把我儿子生下来,你我这么多年的情分,我总不会让你受委屈。”他伸手握着林放在膝盖上的手,好像瘦了些,道,“我知妾委屈了你,但我现在还要靠着裴家。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得了平妻的位置。”

平妻?她如今还会在意吗?只恨不得把肚子里他的孩子打了,再离开他,从此和这个男人再没有任何关系。

席靖负手离开了林元瑶的院子,再次回到前厅,对着裴府的人,对着满院子的宾客,他又腆着笑,一个个讨好着。

自打林元瑶这事后,海棠虽是心情低落,但也很快就被忙碌冲淡了,因为她一直在着手忙于自己的婚事,事事亲为,希望能做到最好。

就连杨氏都忍不住打趣道:“你当初要嫁入侯府时候,可没这么上心呢。”

海棠只笑不语,当初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到底对蒋文华是什么样的感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爱着盛睿泽,这种时时刻刻把人放在心尖上想着,爱着的感觉,她是第一次体会着。

许是刚皇城迁移过来的缘故,那些官员们可都忙得很,作为他们的女眷,也是忙着结交新的圈子,本就不喜海棠的千兰、柳如烟等人,也暂时没来找她的麻烦。

日子就这样一转眼到了海棠成亲的日子,这一日天空也作美,晴空万里,湛蓝的天空看得格外让人赏心悦目。

海家院子里的阖府上下头两天开始就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这日卯时刚过,妙竹就进来准备叫海棠起来了,却没想到海棠自己已经坐了起来,靠在床上出神。

妙竹道:“小姐今日起得倒早呢。”要知道她家小姐要说真有什么缺点,那就是比较爱睡懒觉。

“我这是激动的。”海棠脸上既有紧张又有激动,还带着点兴奋,“我想到今天要嫁给乘风了,我就觉得在做梦一样,但心里又开心得不得了。”

妙竹先带着海棠去沐浴了番,穿好大红色的中衣后就坐在梳妆台面前等着杨氏来。

不过一炷香时间,杨氏就来了,她今日穿着也十分喜庆,面上洋溢着笑容,大奉朝有个习俗是女儿出嫁时要母亲在出嫁当日给新娘子梳头,女儿是母亲给予了生命,也希望在出嫁这一日,以新媳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杨氏拿起梳子给她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说到后面,已经是哽咽的泣不成声了,当海棠要嫁给蒋文华的时候,她气海棠不顾父母的反对,甚至是以死威胁要嫁过去,她失望难过,就连她当天成亲的时候梳头也气得没梳,只是让喜娘来代梳。

杨氏含着泪将十梳完毕,便在妙竹的协助下,将一头长发梳成妇人发髻,插上一支缠丝赤金镶珠凤簪,后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坐在妆奁前的女儿,一时眼眶红了红。

海棠侧过头,伸手要握着她,朝着杨氏唤道:“母亲,您别难过,我会时常回来看您的。”

杨氏女儿眉眼皆是小姑娘家的娇憨,想着当初嫁入侯府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只盼着这次能嫁对良人,她心下更是不舍。

杨氏哽咽道:“乖乖坐好,别把妆容给弄乱了。”

海棠这才听话坐好,她看着镜中素面朝天的自己,乌发梳成繁琐的发髻,脸被涂了一层厚厚的粉,然后再抹上颜色鲜艳的胭脂,她平日里都是淡妆,这样浓抹的妆容还是第一次。

上次她还嫌喜娘给林元瑶的妆容不够鲜艳,这轮到自己身上了,她发现还是淡的好看,这太鲜艳了,反而看着没了些生气,如只木偶一样。

海棠有些失神,连她自己都要认不出自己了,到时候盛睿泽不会认不出来吧。

待到全部都收拾妥当了,海棠才精致华美的凤冠,刚戴上去,她就忍不住皱眉,这也太重了吧,脖子会不会被扭断?头会不会被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