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这边刚离开德胜楼没多久,孙知府就带着捕快上门来了,还拿着封条,说是有人吃了德胜楼的五色饭致死,在没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不能再对外接待客人。

德胜楼是坪洲数一数二的酒楼,自开张以来哪里有过这样的事?掌柜的连忙躬身请孙知府去雅间细谈,却被他拒绝了。

孙知府一身凛然的站在大堂中央,环视一圈,朗声道:“本官身为坪洲的父母官,自是要保证坪洲百姓的安全,你这等食物吃了私人,本官岂敢任由你等胡来?”

不少在大堂吃食的百姓闻言都低垂着头不做声,整个坪洲谁不知道这苏知府敛财无度,虽不至于杀人放火,但无故就以各种名头增加赋税,抢占农田的事还少吗?

此刻冠冕堂皇的说这些话,也不怕人家听了笑掉大牙。

林汉时闻言而来,对孙知府拱手笑道:“知府大人劳心劳力为百姓做事,实乃百姓之福。知府大人所言甚是,在没查清楚事情真相前,德胜楼是不该再开门待客。”

“东家……”那掌柜连声惊呼,可看到林汉时那淡淡扫过来的一眼,只好噤声站在一旁。

孙知府没想到林汉时这么好说话,一点为自己辩解的意思都没有,想起那人的吩咐,循循善诱道:“林老板是什么人,本官是清清楚楚的。这件事只怕背后有人搞鬼也说不定,你若是有疑心之人,不妨告知本官,本官必会为你做主。”

林汉时心里一动,他能白手起家自然精明的很,似乎感受到了这个案子里不寻常的味道,闻言做沉思状,随即又恭敬道:“大人体恤小民,实乃小民之荣幸。小民寻思了会,暂未发现有何可疑之处,待小民细细查看一番,若有发现不妥,到时还需要仰仗大人。”

真是滴水不漏的回答,孙知府心里冷哼一声,精明的商人就是这样,不管谁都不肯得罪,他今日是得了吩咐而来,也想在贵人面前表现一番,说不得升官加爵也只是弹指间的事,他配合得点点头,又忽然点了一胖的掌柜道:“东家不一定时时在这,那掌柜的可有什么发现吗?”

这掌柜的跟着林汉时也有十多年了,刚听了东家的话心里明白并不打算把今日发现之事告诉孙知府,他当然没傻到会去拆东家的台,此刻苦着脸道:“回大人,小的还真没发现有何不妥之处,那日来说腹泻的,也只这三四人,但近两日来德胜楼卖出的五色饭没有上千也有百多份,东家已经派人去询问,是否还有腹泻的食客了。”

“你……”孙知府气得眉毛都在抖,但没人配合他,不代表他就没有办法,他随意指了几个小二和厨子,扬声道,“把这几个人都给本官带回衙门。”他就不信一番拷打后还听不到自己想听的话。

一行人被带走后,德胜楼也在孙知府的吩咐下暂时关了门。

正文 【84】有屁快放,有话快说

有几个熟悉的食客宽慰道:“林老板,你也别往心里去,这德胜楼这么多年来,我等还不知道你的脾性吗?”

林汉时拱拱手表示谢意:“林某承蒙大家厚爱,不过大家放心,这事无论如何林某也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若那酱料真的是海棠铺子疏于督造才造成的,他也绝不姑息。

海棠酱料铺。

杨氏同样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坛酱料,那耗子已经拿出来了,海棠已经让葛二拉辆板车过去,把昨日和今日送过去的酱料再送拉回去,她要一坛坛的检查。

东子将那早就死透了的耗子放在青石板上,拿起一个木棍翻了翻,他又去后院牵了条看家的狗过来,把那酱料舀了点出来洒在地上,那狗闻到了香味很是满足的吃了起来。

几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狗,看它吃过酱料后没有丝毫的不妥,东子这才开口道:“小姐,这酱料里没毒。”

那耗子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本身就脏的要死,若真是有耗子,那吃坏肚子的可能性也有,但不至于吃死人,而且如果当天出事使用的那坛酱料里就有这么大只耗子,德胜楼的厨子,怎会没发现?

杨氏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这坛酱料是昨儿个送去的那一批里,若一会拉回来的酱料里,还有这东西……”

海棠宽慰道:“母亲您先别急,这事总要查清楚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东子,你去把铺子里的人都叫到后院去,再把铺子关了。”

铺子本就没多少人,很快就问完了,可问到最后,但从回话上来看,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海棠微微蹙眉着,铺子外就传来了葛二再次惊慌失措的声音。

“怎么回事?”东子开的门,却看到葛二一个人回来了,板车也没拉回来。

葛二彻底哭丧着脸,“阿东哥,不好了。”

后院离前铺也不远,海棠隐约听到了葛二的声音,快步过来一看,果然是他,不由问道:“葛二,出什么事了?”

葛二没开口,不远处却有道声音传来。

“晚娘,有段时间没见,近来可还好?”

海棠寻声问去,却没想到竟是裴远,那一声晚娘听得海棠只泛鸡皮疙瘩,这声晚娘又岂是他可以叫的?

海棠跨出了铺子,微微福身,不冷不热道:“裴公子,今日铺子暂不开门,若有什么需要,请改日再来。”

裴远也不恼,只笑道:“你我好歹做过一家人,怎得如今这般见外?莫不是傍上了国公府这棵大树,就瞧不起我这样的了?”

一旁胭脂铺里的葛梅有心上来帮忙,可也认得裴远,一时间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听到他提起国公府,眼前一亮,悄声吩咐自己的婢女,赶紧去国公府找人。

看到裴远就想起平春的死,海棠实在没耐心和他都说废话,面色也逐渐冷了下来:“裴公子若无其他的事,海棠就不奉陪了。”

裴远就恨海棠这模样,以前眼里心里就只有蒋文华一个人,被蒋文华踢出侯府,又迅速勾上了段晋辰,可不管对谁,她都一副盈盈而笑的模样,偏生对他,成日里看到自己就摆出一副吃了苍蝇般的恶心表情,让他如何能忍?

裴远手一挥,他的小厮就把板车拉了过来,正是葛二送德胜楼拉回来的板车,上面还放了十几坛酱料。

“裴公子,你这是何意?”海棠已经看出来了,对方就是来者不善,专门找茬来的。

面前的人粉嫩而立,明明是姑娘却着男装,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看得让人心痒,让男女通吃的裴远恨不得扑上去,将她压在身下一番折磨才够。

他上前压低声音道:“晚娘,听闻小年那日有杂耍,不如你我一起去看看?”

看杂耍是假,要把自己给xx了才是真的吧?海棠冷眼睨了这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道:“有屁快放,有话快说。”

别说裴远愣住了,就是杨氏也呆住了,没想到海棠竟当面说出这粗俗的话,偏生没让人觉得讨厌,看裴远那吃瘪的表情,反而有种拍手叫快的感觉。

裴远气得咬牙切齿,恨声道:“既是给你脸不要脸,可就别怪我心狠了。”他一转身走到那板车边上,指着其中一坛酱料,朗声道:“大伙儿可看清楚了,这是海棠酱料铺里出来的酱料,看看都是些什么酿造出来的!”

被他这一吆喝,本来没多少人注意到这边的,也都纷纷侧目敲过来,渐渐地也聚集了些人。

东子低声问那葛二:“你怎么遇到这位难缠的爷了?”

葛二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回来时急着赶路,不曾想和裴府的马车撞了,裴公子说要来寻掌柜的索赔,我……”

海棠对葛二宽声道:“无妨,即使没撞到,他总有其他由头来寻麻烦的。”她冷眼看着裴远如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在那上蹿下跳。

“哐当”一声,裴远高高举起那坛子,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坛子应声而碎,里面的酱料全都洒了出来。

“啊,耗子。”围观的人群里有人低呼一声,有几个大胆的走近了些看,那酱料中间,可不是躺着只死耗子吗?

裴远远远睨了海棠一眼,对着小厮吩咐了几句,两个小厮齐齐动手,把板车上的酱料砸得一坛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