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脑部ct、眼压、血清钙、肌电图等等一系列检查之后,阿厘确诊了迟发型创伤后应激障碍伴有焦虑症倾向。

由于她自身配合咨询治疗的积极性不高,医生就先开了许多药,让她吃一段时间之后再过来复诊。

一整天都消磨在医院,阿厘坐在排椅上,翻出领导的微信,她下午追加请假那条仍是没被回复,公司规定每个月只能有一天事假一天病假,之前舒安生病她请了一天半,现在超额请假,上司估计对她是有看法了。

周克馑把一摞摞药装进塑料袋,来到她身旁,他穿了双廉价的男士拖鞋,还是刚才经过住院部超市时买的。

纵使他戴着口罩,周围观望着不敢靠近又举着手机拍他的人越来越多。

周克馑把手递给阿厘:“走罢。”

阿厘自然而然地握住,借他的力起身。

之后他没放开,她也没挣脱。

两个人肩并肩,一高一矮,他迁就着她的步伐,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传来逼近的跑步声,周克馑站定回首,同一时间抬手张开五指几乎挡住了阿厘整张脸,目若寒星看着追上来的两人。

下午的热浪里,男人刀削斧凿的轮廓不似人间真实存在的,冷漠地逼视他们,身旁的女人则安静等着他,不曾回头。

那两个不识趣的路人退散之后,周克馑带阿厘到车前,把冷风打开。

“去接舒安吗?”

阿厘点头,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我不下车可以么?”她不想再分出精力去面对秦女士了。

“没事,你就在车上等我们爷俩。”他笑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阿厘本想补个眠,考虑到接了舒安之后有些话不方便说了,就强撑着精神重提:“那我们……”

“没事,以你身体为重,我还跟之前一样一周回来几天看看你们就行!”他暂时不愿讨论婚姻的方向,因为她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阿厘想不到更好的方式,她现在的状况确实需要他回避,但是她更难以去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这场婚姻里,他做的不够好,可真真切切背叛婚姻的反而是她自己。

阿厘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此后漫长的路程里,日头西偏,群鸟掠过天幕,两人再无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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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青湖别墅外,周克馑下车声将阿厘惊醒。

她看向手机,原来已经将近八点了。

点未读消息,有一封新邮件。

是一张照片,小狗趴在皮质沙发上,眼巴巴地看向镜头。

【何时见面】

阿厘被蛰地赶紧错开眼,她捏着手机,垂着眼帘,点开那张图片,放大油亮亮的狗鼻子,盖住了了那行小字。

窗外嘈杂声响起,周克馑单手抱着舒安告别秦女士,正往这边过来。

她涌动的心潮,随着他靠近,化作一坛愧疚的死水,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关闭了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