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纹锁“啪嗒”一声轻响,周克馑反手关上大门,在玄关换了拖鞋。

家里只有客厅的落地台灯亮着,他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有些沉沉犯困的感觉。

孙姐听见他回来的动静,披着衣服轻手轻脚去厨房倒了杯核桃隔泡的水,放到他手边的侧几上:“这几天我都给太太泡这个喝,放松脑子很有效果的。”

周克馑接过,道了声谢:“她今天几点回来的?”

孙姐仔细回想了下:“也就九、十点吧。”

周克馑点头,道是打算在客厅待会。

“明早在家吃吗?有蔬菜粥和龙虾锅贴,其他的也可以做。”

周克馑一听就知道是阿厘想吃的,她哺乳期一吃海鲜,舒安就会过敏,给舒安断奶之后她就报复性地吃海鲜,估计继续这么吃下去,肯定吃伤了。

“在家吃,再做屉小笼包吧。”

孙姐听见他应下了便喜滋滋地去厨房准备发面。

今天白天待着没事和保姆大姐闲聊,惋惜这夫妻俩的情况呢,晚上就有转机了。

周克馑发了会呆,就到书房打算在套间里的卫生间洗漱。

家里有两个书房,分别是主卧里的小书房和这个大书房,平时阿厘很少用大书房。

当时装修两个人出于对知识文化陶冶情操的幻想,把大书房的整整一面墙都买满了书,种类齐全,几乎相当于个小图书馆。

不过两个人婚后往造人俗气之路狂奔,压根没什么时间发掘高贵的精神宝藏。

这里的书进来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权当装饰了。

而现在,鲜少使用的实木书桌上居然倒扣着一本书。

他走近一看,《傲慢与偏见》,竟然还是英文原版。

周克馑扣住书脊拿起,不禁将目光落落在被蓝色水性笔标记的句子上。

“I wish Jane success with all my heart; and if she were married to him tomorrow, I should think she had as good a chance of happiness as if she were to be studying his character for a twelvemonth. Happiness in marriage is entirely a matter of chance.”

[Happiness in marriage is entirely a matter of chance.]旁边是她用中文写下的书注:【的确如此】

这四个字,好似燃烧着火焰,瞬间蜇伤了他的眼睛。

半晌,周克馑才将书扣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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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厘醒来时正好七点,她简单洗漱了下,没换睡衣,一边用抓夹把头发盘起,一边走向餐厅。

看见餐桌前周克馑的身影时,诧异地蹙起眉毛。

阿厘拐了个弯,去儿童房看舒安。

女儿仍在熟睡,阿厘蹲在床边看她肉嘟嘟的脸蛋。

“六点多醒了一回,刚睡着。”保姆杨姐压着嗓子告诉她。

阿厘点点头,用食指点了点舒安的小手背,小孩蠕动嘴巴,却没有醒来。

有点失望,要是舒安睡得浅她还能怀揣着罪恶感吵醒女儿,在上班前听她叫妈妈跟她亲亲抱抱。

阿厘看了会舒安,估摸着周克馑应该吃完离开了,就打算出去用早饭,杨姐却犹豫着叫住了她:“太太,我儿子学校那突然让我上午过去一趟……”

杨姐的儿子上初中在一所寄宿学校里,阿厘担心:“孩子怎么了??生病了吗?”

“不是……他打架了,学校要处分他,让我上午过去……所以舒安这……”

“没事去吧,需要帮忙跟我说。”阿厘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醒舒安。

她说完就从儿童房回到卧室,找到手机给领导发微信请了半天假。

就这样,差不多过了二十多分钟,阿厘再次返回餐厅,周克馑竟然还坐在那儿!

餐具洁净,看起来一口没动。

厨房的孙姐探出头,看见阿厘赶紧招呼她去吃饭:“粥在瓦罐里自己盛哈,锅贴和小笼包都凉了,我再给你们回锅热一下,马上就好。”

周克馑随着孙姐的话侧身回首,看向站在门口迟迟不动的她。

阿厘心情复杂,不肯跟他对视,像往常一样把他当做透明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周克馑盛了一小碗海鲜粥,然后放到了她面前。

随着骨瓷碗底与大理石桌面相碰发出轻轻的撞击声,阿厘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也断掉。

“这是做什么?”她黝黑的眸子终于看向他,却带着冰冷的审视。

“……你那边盛粥不方便。”他端的一副好面皮,像个受气包一样解释。

“没想到大明星这么贴心。”

她细白的脸蛋冷若冰霜:“那大前天舒安发烧怎么不见你回来看看她?还是说忙着跟宋小姐约会忘了装贴心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