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捣什么乱!”周瑾安气急败坏地大声骂秦玉环,把方才伏小做低的憋屈全都发泄给她。

急赤白脸的模样,可怖又滑稽。

“我妈说的不错。”周克馑猛地站起,挡在秦玉环身前,把周瑾安隔开,目光逼视自己的父亲,在他退缩之后才看向奚家二老:

“我愿意承担违法犯罪的后果,那周琮也应该作为强奸犯进监狱!”

面上的青紫混着黄褐色药水的痕迹,早就看不出来原来精致的面容,打着石膏的手悬在胸前,额头上缠了一圈纱布,他独自挡在母亲身前,目光不惧不畏:“让他答应别再纠缠我老婆,他不肯,给他两枪我确实后悔。”

周克馑嗤笑:“我后悔没杀了他。”

本应杀了他,但是周琮提了阿厘和孩子,他还是顾及叁口之家以后的生活,不愿做绝,一念之差,手下留情。

“你敢!”奚老爷子杵着拐杖坐起,身边的随行秘书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若是周琮没有大碍,此事还有得分辩,要是他有什么叁长两短,我定要你好看!”

秦昇的亲信瞬间上前一步,挡在周克馑身前,同一时间奚老爷子的警卫员也上前半步,右手伸进衣服里。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秦玉环看着儿子的背影,又欣慰又心酸,去拉他好的那只手:

“小馑,没事的,有妈妈和舅舅在谁都不可以伤害你。”

阿厘像个局外人,麻木地看着当下混乱的情况,只在周克馑说出强奸犯时垂下眼帘,裹紧了外套。

按照戏剧一贯的常理来讲,引发兄弟阋墙的她,是罪魁祸首。

可是在众人眼里,她是最无足轻重的人。

她遭受的经历,是周克馑开枪的理由,是秦女士分辩的有力证据,是奚家人眼中有待商榷、不确定的叙事。

唯独不是对她的伤害。

她的丈夫要维护自己对妻子的主权、要宣泄自己的愤怒,要保护自己的母亲。

可是在这一切的一切中,她平静的生活、她的声誉、女儿父亲前途未知的将来都不在周克馑的考虑范围之中。

又或者是,在比较中不曾占据优势,可以忽略、可以放弃。

阿厘感到疲劳,但是仍强撑着等待周琮的手术结果。

委屈不受控制地升腾,酸涩袭上鼻头眼眶,她习惯性地摸向肚子,向女儿汲取力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亲家亲家,听我句劝,这件事怎么处理,容周琮清醒之后再说,小馑人就在这,也不可能跑,咱们等着听周琮自己的想法。”

周松图赶紧打圆场,他一生非常顺遂,但是本人没什么能力,都是家族荫庇,儿子周瑾安也不是个有出息的,但是仍能生活的很好,都是拜家族助力,所以他将家族的未来看的比什么都重,自热对周琮这个前途无量的顶梁柱更是偏心。

连这和稀泥的话,也是向着周琮的。

奚老两口本是体面之人,这是被秦玉环的“活该”气着了,周琮还在手术,能认同周松图说的让周琮自己决定,当下不愿再搭理他们,沉着脸坐下。

秦玉环身边的两个军人见状也退下,扶着周克馑重新坐下,让护士小姐继续处理伤口。

已经习惯在这个家里成为次选,周克馑心里再也泛不起涟漪,只是有点无力,他去握阿厘的手,跟她十指交叉。

阿厘勉强朝他笑笑,复垂下头,不断地滑动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