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医生的暗示

心电图象征生命气象的波线已经连成一条直线，各项指数都显示为零，苏冉冉看到病床上的欧阳宏峰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

心中顿时大骇，布兜砰地一声坠落到地板上，苏冉冉手臂颤抖起来，眼底蓦地飞上眼泪，脑海中黑了一片，六神无主。

“医生！”

几秒钟后，苏冉冉才想起按响急救铃，不知怎的，医生那边并没有及时来人，意识到一点之后，她不得不飞快地跑出去，张皇地到处寻找主治医生的身影。

“医生，快救救我爷爷！”

医生们闻讯赶来，但为时已晚，给老爷子做了各项基本检查之后，得出了最终结果。

“很遗憾，欧阳老先生……还请节哀顺变。”

主治医生带着口罩，说着死亡宣告。

苏冉冉听到这句话，就好像当头棒喝一般，只感觉到天塌地陷，眼泪顿时哗啦哗啦地落下来。

“不可能地，不可能地，爷爷刚刚还跟澈通过电话…还说…”

拼命地摇着头，苏冉冉任由眼泪不停地滑落，颤抖着双唇，话已经说不完整。

爷爷明明刚刚还在安慰着欧阳澈，要他不要担心，明明自己临出门之前还在安详的睡着，怎么可能…

医生连续说了几句遗憾，便出门去处理后续事项，只剩下苏冉冉一个人面对欧阳宏峰的遗体，哭得昏天黑地。

到底应该怎么告诉欧阳澈这个糟糕之极的消息，到底该怎么向他交待这个噩耗。

苏冉冉蹲在地板上，捂住嘴巴，努力让自己的呜咽声小一些，像是从前习惯地，怕吵醒昏睡的老爷子。

……

欧阳澈还是知道了，欧阳家的其他人也很快赶来，苏小牧也在其中。

苏冉冉穿着一身黑衣服，站在最后的角落，拉着自己儿子的手，眼睛已经哭中，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现场一直有人低声的哭泣，后来声音逐渐扩大，带的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克制不住情绪，偷偷拭去眼角的眼泪。

欧阳宏峰峥嵘一世，现在突然仓促离世，对相关人等都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但这里面受影响最大的自然还是欧阳澈。

收到消息的时候，欧阳澈还在出差回来的路上，原本四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两个半小时就赶到，这其中的心急如焚可想而知。

病房的门是被撞开的，众人在悲伤中被吓了一跳，纷纷回过头，就看到欧阳澈一身黑衣，出现在门前，衣衫不整，头发也凌乱不堪，眼眶充血，带着舟车劳顿的辛苦和满身的绝望。

看到欧阳澈这副样子，苏冉冉心疼得厉害，不自觉地上前一步，又停下来，欲言又止。视线里，欧阳澈几步上前来，站到欧阳宏峰的病床前，看着那已经蒙上白布的身体，紧抿双唇，不置一词，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跪下来。

骨骼撞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残忍，苏冉冉只感觉欧阳澈这一跪像是跪在自己心口最柔软的位置上，钝钝的疼。

突然失去至亲的痛苦，她能够感同身受，更何况，欧阳澈都没来得及见爷爷最后一面。

“出去！”

沉默里，欧阳澈突然冷声向大家喝令，让在场红着眼眶的人都对视一眼，不知所措。

“出去！”

欧阳澈提亮声音，又重复一遍，语气里带着隐忍，像困兽爆发前的嘶吼。

还是苏冉冉先反应过来，明白了欧阳澈的意思，上前几步，冲在场的人低声说了几句，大家便都顺从地退出门去。

苏冉冉牵着儿子的手，最后一个走出病房的门，还没阖上，就听到里面欧阳澈的赫然恸哭，在那一刻，她几乎没能承受住，差点就崩溃地大哭起来。

她知道，欧阳澈很要强，就算在这种最难过的关头，也不愿意让人看出自己的软弱，所以才会在情绪崩塌之前让大家离开。

她很想冲进去抱住那个人，安慰说还有她在，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这个时候，必须让他哭出来，只有哭出来，伤口才会在溃烂得最厉害的时候愈合。

欧阳家的人因为欧阳宏峰突然去世的噩耗，上下一干人等都陷入悲伤之中，谁也没有意料到，这一切都在另一个人的掌握之中。

海边，礁石处。

海鸥飞过海岸线，发出悠扬的鸟鸣声，海水恰逢退潮，唰唰地，冲过沙滩，又迅速退回去。

叶沐言正坐在礁石上，身边放着一杯红酒，极目远眺，遥望着远方。

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散了她的长发，而此时她的心情平静极了，一切都已经胜券在握。

“苏冉冉，这次看你还怎么待在他身边。”

叶沐言深知，在欧阳澈心中爷爷才是最重要的人，毕竟相依为命多年。所以她才朝欧阳宏峰下手，让整件事再也没有转寰的余地，欧阳澈一旦认定苏冉冉是害死自己爷爷的杀人凶手，那么他们两个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

“澈，很抱歉，为了得到你，为了让你远离那个坏女人，我只能这么做。”

毕竟，你的爷爷本来就命不久矣了不是吗，毕竟，你的爷爷也很讨厌那个苏冉冉不是吗，就让他以他的死换来你的“迷途知返”可好，以后，会由我来加倍补偿你。

仰头灌下鲜红的红酒，叶沐言拭去嘴角的酒渍，眼神仍眺望远方，瞳孔里的神色执着而疯狂，让人胆战心惊。

……

“对了，其实，有件事我想提醒一下欧阳少爷，按照欧阳老先生之前的身体状况，虽然已经不容乐观，但是还没那么快就到灯尽油枯的地步，所以，不排除…”

大部分欧阳家的人已经在吊唁完就离去，只剩下近亲守在医院，等候后续的处理流程。主治医生做完病人去世的例行陈述之后，突然站到欧阳澈身边这样说，让本来表情麻木分欧阳澈突然抬起头，眸光迅速冷冽起来，厉声问道，“不排除什么？你什么意思？”

主治医生没有说话，他的暗示到此结束，目的只是为了引起这个多疑的男人的猜忌罢了。

叶沐言果真还是了解欧阳澈的。

在胡思乱想了几分钟之后，欧阳澈瞒着在场的众人，去了一趟监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