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得各房去一趟, 从明照堂吃完早膳回来时辰也还早着, 现下应是差不多了。

鄞州比较远,他们二人成婚四房并未回来, 定国公府比永安侯府大三倍不止,这么些人住着也不甚拥挤。

他们先去了老太太所在的辉玉堂, 但她避世不出, 昨天他们二人成婚都没露脸, 今日自然也是不见。

二人旋即去了二房。

“喻之来啦!”周氏一向对大房热情,尤其是贺延臣。

她丈夫不争气, 没什么本事, 三房四房五房是亲兄弟,他们二房反倒有些尴尬, 爵位不用想, 家产也捞不着多少, 但她两个儿子出息, 都考中了进士,仰仗着贺延臣在朝中能多提拔提拔。

“二叔母。”贺延臣行了一礼,姜予安跟着福了福身。

“嗨哟,这侄媳可真是温婉貌美,二人实在是登对啊!”周氏笑着往姜予安手里塞了个红封。

“多谢二叔母。”姜予安大大方方接过,笑道。

她大儿子外派做官,过几年回京,二儿子在府里,年纪比贺延臣大几岁。

“这是三哥,还有两个妹妹。”

两方见礼,贺延煜是个不多话的人,看着就是读书人的气质,贺绪茵和贺绪婷看着年岁和贺绪宁一般大。

姜予安给了两个妹妹各一支金钗,样式不太一样,但价值基本相当。

平日里贺延臣和他们也少走动,场面话说了一些就告辞了。

“没想到啊……他到底是娶了那么一个身份低的女子。”周氏看着他们二人走远,喝了口茶感慨道。

可不吗?早些年,她也起过心思,她娘家有个外甥女,长相虽没有姜予安好,但也是一等一的漂亮,可也只是在贺延臣面前提过一嘴,贺延臣就当没有听出来她的意思,周氏便知道了,也没有再自讨没趣。

若是她外甥女嫁给贺延臣,岂不是亲上加亲?

“这定国公府可是吃人的地方,也不知那小女子承不承受得住。”

“你们二人。”周氏看着两个女儿,“没事多和她走动走动,嘴甜点,听着没!”

贺延臣和姜予安出来,他轻声道:“二房和我父亲是一母同胞,平日里走的近些,她的两个儿子都有出息,两个女儿也都快定亲了,还有一个庶子一个庶女。”

“可光二房已经这么多人,整个府里纯吃公中,我看着这屋里屋外也价值不菲,供得起吗?”

贺延臣不知这些,姜予安也没有再问。

去了三房才知道,二房已经算是收敛了。

除了大房,三房的院子是最大最好的,基本是和大房一般的配置,三房盛氏穿着,竟是比起长公主也只差一等,这要是在外,谁不说一句僭越?

三房的官职也不高,但比起二房就高不少,有两个妾室,四个庶子庶女,一个嫡子,两个嫡女。

这么大的一家子,姜予安看到这一堂的装配,他们的穿着,心中多少也有了些计较。

“三叔,三叔母。”二人行礼。

比起周氏,盛氏虽然也笑容满面,但没那么热络,夸了二人几句,给了红封,和三房的子女见了礼,他们便出来了。

三房的嫡子贺延青是个武将,官职正四品,在边关镇守,屡立战功,给盛氏竟还挣了个四品诰命。

他们几房虽然都不算出息,可这儿子们倒是各个争气,并未因为身在定国公府而荒废学业和武艺。

五房夫人是辛氏,家中子女不多,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年纪都还不大,还有两个庶子,她比较活络,可五房老爷却是个木讷性子,辛氏说话时三句不离三房,平日里估计是唯三房马首是瞻。

走完这一大家子,已经时辰不早了,二人又马不停蹄进宫拜谒。

“臣携新妇,参见陛下。”二人行大礼。

皇帝笑容满面:“好好好,起来吧。”

“喻之啊,你可算是成婚,朕也算放心了。”

“是啊,陛下可一直操心你的婚事呢!和本宫都抱怨多回了。”皇后也笑着说道,“你们二人日后可要和和美美才是。”

“谨遵娘娘教诲。”

皇帝皇后赏了不少东西,贺延臣被叫到偏殿谈政务,姜予安就在皇后宫里陪她多聊了一会。

没一会贺延臣过来向皇后告退,带着姜予安走了,去太后宫里,可太后这回竟是没见,用了药已经睡下,叫他们改日再来。

折腾了一圈,总算是回了扶云轩,姜予安算是看明白了。

这定国公府,这三房竟是隐隐和大房分庭抗礼了,也是,若真论起来,贺延青的官职品阶,也只是略低于贺延臣,还有战功在身,盛氏身上有四品诰命,况且避世不出的老太太,是三房的嫡母。

但三房即便如此,和大房又如何相比?

她想问问贺延臣,可贺延臣得了成一的禀报,先她一步说:“飖飖,我要出门一趟,晚膳不用等我。”

“这午膳还没用,你去哪里?”姜予安奇怪。

“去衙门有些公务处理。”

“可……”姜予安还要问,就被贺延臣亲了一口。

贺延臣:“事急从权。”

言罢便走了。

他们二人成婚,圣上给假九日,怎的这才第二日就去忙公务?姜予安心里有些奇怪,也没多说什么。

这时,有四个婢女进来:“夫人,奴婢四人是大夫人派来扶云轩伺候的。”

“起来吧。”姜予安放下了那些心思,看着面前的四个婢女,“你们四人叫什么名字?”

“奴婢巧云。”

“奴婢巧言。”

“奴婢巧玉。”

“奴婢巧连。”

姜予安点点头:“哪个是大丫鬟?”

巧云站出来:“巧云见过夫人。”

姜予安细细打量了一番,人倒是看着沉稳,她点点头,笑道:“我刚刚嫁进来,这府内事务都还不清楚,还得你们多帮衬。”

四人行礼:“夫人言重,服侍夫人是我们的荣幸。”

“不过我丑话也说在前头,我待下人宽厚,一般也不打罚,但若有偷懒耍滑的,我会禀明婆母,扶云轩里容不下这样的大佛,若是有那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打死勿论。”

“是。”四女齐齐行礼。

姜予安看了云苓一眼,云苓一人给了个银瓜子。

“起来吧,各司其职。”姜予安说道,“巧连,你去一趟五小姐那里,和她说我回来了。”

贺绪宁在家中行五。

“是。”

没过一会贺绪宁跑来,她倒是活力满满:“嫂嫂!”

姜予安看她这样,不免失笑:“你倒是和凤铭性格颇有些相似。”

“齐凤铭啊?”贺绪宁坐下,这几月,贺绪宁和齐凤铭也熟络了不少,之前的一些不愉快也解开了。

姜予安点点头:“你有事要和我说?”

“兄长不在吗?”贺绪宁左右看了一眼。

“他出去办公了。”

“这才成婚第二天他就抛下你去办公。”贺绪宁好容易逮着机会说贺延臣的两句不是,她小声道,“京城里新开了一家戏楼,嫂嫂要不要去?”

“戏楼?”不过是听听戏罢了,怎的贺绪宁还小声说。

“那戏楼听说和别的戏楼不一样,没人和我同去,你陪我去呗。”她拉着姜予安的手晃。

“好好好,我明日回门,后日一起去可好?”姜予安笑道。

贺绪宁狠狠点头:“好!”

她又呆了一会,呆不住,跑出去玩了,姜予安也没什么别的事,在屋子里拿着账单算账。

算的是贺延臣的资产,她掌家,自然是要把这些都摸清楚。

“云苓。”她喊道。

“夫人。”

“你去把这封信给景非。”她把手上的信封递给云苓。

景非是平叔的外甥,之前就是干镖局的,平叔听姜予安有了组建商队的想法,便引荐了景非,姜予安让他干了几月,叫他跑外地考察,发现他能力确实不错,就把掌管商队组建的事宜交给了他。

“是。”

姜予安早膳用的不少,中午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叫他们撤下了,下午继续看账,又看了会书,果然如贺延臣所言,莫说晚膳,一直到天黑透了,他都没回来。

就像贺绪宁说的,这才成婚第二日,姜予安一开始是奇怪,越晚她就越有些生气了,什么公务能叫他成婚第二天,到快就寝的时辰也不回来?

姜予安一直等到了很晚,最后熬不住,云苓和白芷都劝她睡吧,她才先去睡了,嘱咐他们留一盏灯。

第二天清晨,姜予安早早醒了,旁边没人。

“白芷。”

“夫人。”

“姑爷昨晚没回来?”

白芷昨晚守夜,她摇摇头。

姜予安轻轻咬了咬唇,叫她过来服侍她穿衣,先去给长公主请安。

“请婆母安。”

长公主看她一个人,微微蹙眉:“喻之呢?”

姜予安笑道:“夫君他早晨说有急事出去,叫我和婆母告罪。”

她没说贺延臣彻夜未归。

长公主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用膳吧。”

“听闻你和萧禾很是要好?”

“和三公主投缘,是聊得来一些。”姜予安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