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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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柳媚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待在那暗不见天日的牢房, 浑身衣物还泛着霉味呢。
因着黛姐姐早就准备好驱寒药浴,柳媚儿解下衣袍将自己浸泡在药浴之中, 顿时舒服的有些困了。
原本在外间翻阅文书的姜苌黛久不见人出来, 有些担心的起身入里间。
只见热雾萦绕的浴桶里的人歪着脑袋似是睡着了一般。
姜苌黛迈步靠近至浴桶旁, 才发现她从前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现如今廋成美人尖。
湿漉漉的发丝贴在她白嫩面容衬得越显媚惑,因着平日里媚儿总是束发佩冠,因此勉强还能遮掩几分柔媚。
可当长发散落时,她女儿家的模样自是展露无遗。
媚儿, 醒醒。姜苌黛探手托起她的面容担心她会没入水中。
唔柳媚儿疲倦的睁开眼,茫然的看了看面前的黛姐姐,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睡着了。
姜苌黛见她眼眸呆呆的望着自己, 那汪犹如清泉般的眼眸满是信赖的盛满自己的面容,不由得心生愧疚道:媚儿,我让你受罪了。
柳媚儿见黛姐姐背对光亮显得神情有些低沉连忙应:这怎么能怨黛姐姐呢?
其实牢里也没有那么糟糕,每日里我除了睡就是吃,简直是再闲散不过的了。
你姜苌黛见她还如此安慰自己,心间更是酸涩的紧。
事实上姜苌黛害怕会再次重复上一世的惨剧,所以才会担心柳媚儿此次因自己而陷入王室争斗。
真的,我每日里吃的可饱了。虽然监狱里每日吃的清谈没有油水,可是馒头绝对管够的。
水要凉了,你先出浴吧。姜苌黛不忍露出情绪,只得移开话题。
柳媚儿点头应:嗯。
从里间出来已经是要近子时,柳媚儿躺在床榻里侧,还有些不太适应这般软的床榻。
屋内留了盏昏暗的灯照明,姜苌黛探手拥住乖巧躺在身侧的人,薄唇轻落在她额前念叨:这几月媚儿以身体不适为由暂且请假不去工部吧。
为什么?柳媚儿能够清晰感觉到黛姐姐情绪低落到有些不寻常。
姜苌黛轻移着唇瓣依次落在她眉梢眼角,视线交触时犹豫道:我怕有人在设连环计害你。
上一世原本姜苌黛是想让她安全离开都城,谁想到却还是让她受到伤害。
这一世姜苌黛是真的怕了。
柳媚儿感受到黛姐姐的眼眸闪过的恐惧,犹豫的大着胆子迎上黛姐姐的薄唇亲了下问:那黛姐姐也会有危险吗?
我是王室女,他们不敢乱动我的。姜苌黛抿了抿薄唇,手臂环住怀里娇软的身段,可你只是寻常地方出身,我怕他们会拿你来开刀啊。
虽然现下太子姜惠还算理智,可难保将来不会被奸臣挑拨离间。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姜苌黛这些年在朝堂安排任命许多大臣将士。
自然也会有人心有不平,尤其是太子姜惠身旁的儒生学子,他们无一不渴望能在朝堂有一席之地。
而假以时日太子姜惠想要掌权的话,那势必也会要扶植他们作为自己的势力。
现在姜苌黛已经做出要让权的姿态,自然总要考虑如何替自己跟媚儿寻条出路。
柳媚儿侧耳听着黛姐姐出乎意外有些噪杂乱窜的心跳。
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黛姐姐,柳媚儿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问:黛姐姐是因我而被牵制吗?
媚儿怎么能这般说呢?姜苌黛不想看见媚儿自责,掌心捧住她的脸认真道,你我本是一体,自然他们针对不只是你,同样也包括我。
宋远山的心思之恶毒,姜苌黛早前看过他如何对元家和士族官员施展,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太子姜惠的心思。
只要稳住太子姜惠不被宋远山所挑拨蛊惑,那么一切还有余地。
可是宋远山他不应该针对黛姐姐啊?柳媚儿记得宋远山对黛姐姐总是谦逊有礼的模样。
姜苌黛见她如此肯定说话,心间还有些困惑问:你怎么知道此次宋远山参与陷害你?
柳媚儿犹豫的看着黛姐姐,一时不知怎么说上一世的险境,毕竟黛姐姐一向不怎么信鬼神之说。
我在大理寺牢狱时,宋远山曾亲自提酒来看望,那时他的反应让人很奇怪。
那你可要上心着他。姜苌黛并未多疑,只是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个人心思不正,最是喜欢挑拨两党争斗在其中渔翁得利。
可是宋远山为什么要针对黛姐姐呢?柳媚儿还是没有明白,难道宋远山对黛姐姐的倾慕也是装的不成?
现下新太子即位,武家兄弟势力被清除,朝中总会有些官员生起旁的心思,若是我与太子生起间隙,宋远山等人才好独揽大权吧。姜苌黛从来没有考虑过宋远山这种人会有什么真情实感,所以思虑事情也只以利益为先。
柳媚儿见黛姐姐说的如此认真,便也就信了宋远山是为争权夺利,才拿自己开刀的。
那黛姐姐也要小心他才是,这个人最会曲意迎合了。柳媚儿也不是没见过宋远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反正不管是当初的元家还是现如今伏法的武家,宋远山根本不管对错,只统统迎合便是。
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姜苌黛望着怀里一本正经叮嘱的人儿,眼眸不禁染上几分笑意,指腹轻点她的鼻头念叨:你对他这么讨厌吗?
从第1回 听到柳媚儿提及宋远山,姜苌黛就感觉到她对他的敏感。
好似上一世柳媚儿也是这般,只不过那时她性子比现下还要沉闷,自己无论怎么问都没有结果。
柳媚儿犹豫的躲闪目光应:朝中大臣们都说他倾慕黛姐姐,可是没想到他却对黛姐姐藏着这么坏心思,我当然是讨厌他的。
幸好黛姐姐不喜欢宋远山,否则肯定会被他这般虚伪的面容给蒙骗伤心的。
我还以为媚儿是因为喜欢宋远山呢。上一世柳媚儿每回见有宋远山的宴会,她有时会偷偷去张望,姜苌黛记得好几回抓到她偷窥的小脑袋。
怎么会呢?柳媚儿有些意外。
姜苌黛浅笑的迎上柳媚儿的明亮眼眸一本正经的应:可能是因为媚儿对他反应太过强烈了吧,我都有些吃味了。
柳媚儿脸颊红扑扑的厉害,眼眸微闪的打量黛姐姐正经的面容,心想方才莫不是自己听错了么?
黛姐姐怎么会因为自己而吃味呢?
可方才又听到极为仔细,柳媚儿偏身埋头枕在黛姐姐颈窝害羞只露出藏在发间的耳垂软声应:我还以为黛姐姐更喜欢宋远山呢。
毕竟宋远山从表面上看,真的是才华横溢的温润君子,都城又不是没有贵家女争先倾慕过他的才情学识。
莫非媚儿也吃味了不成?姜苌黛很少会听到柳媚儿如此直白的话语,心间欢喜异常,指腹故意拨弄她的耳垂,故意吹气,原来这才是你对宋远山如此敏感的原因啊。
一直以来姜苌黛都以为柳媚儿其实是被动接受自己的喜好,无论是成婚还是两人的亲昵。
大部分时候柳媚儿都只是乖巧的承受却不会向自己索要,以至于姜苌黛都认为她对自己的情感远没有自己对她的深。
或许她只是把自己当成大姐姐般的人对待,可自己却对她变了心思。
没想到她其实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心思的,只不过因着她一向内敛的性子,大部分时候都不擅长表露出来。
柳媚儿怕痒的抬起脑袋,可身子却仍旧被揽住,羞滴滴的都不敢看黛姐姐应:我困了。
那就这样睡吧。姜苌黛心情豁然开朗了不少,薄唇轻啄了下她那红扑扑的脸蛋,心间有些意动。
奈何她刚出狱,想来也是困乏的紧,自然姜苌黛也舍不得累着她。
这夜里柳媚儿睡的无比踏实,甚至连同后半夜的雷雨都没能察觉。
三月暖春里艳阳高照,正是百花盛开的时日里,随着科举放榜,不少考生进入朝堂任职。
太子姜惠亲自提拔一些人入翰林院以及其他六部。
对于这些人选名单,太子姜惠还特意交于长公主观阅表示尊敬。
午后的殿内落进几缕强光,姜苌黛看了看其间人选名册,并未发表任何言论,只是叮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而随着关于武家党羽案件陆续审案叛乱,柳明柳扬两兄弟也被流放三千里。
三月中旬柳安出狱相送自己那两位二字,妻子周氏声泪俱下的哭诉:长公主真狠心,为什么只救小叔子而不愿意我们的儿啊。
柳安眉头紧皱的训斥道:你养的好儿子,还不知错在何处,这种罪名砍头的都有上千人,他俩能活着出都城已经是恩赐,要是你再多说,小心他们人头不保!
周氏一听,立即吓得不再出声,只赶紧加些银子打点官兵一路求好生照顾。
随着春日里朝堂政令陆续下召,各地新一轮的赋税制度亦重新进行改制。
因着奠定农田百姓的轻徭薄赋的政策,使得姜国民生恢复勃勃生机。
一日早朝朝堂再次商议起漠国与凤国的战事,太子姜惠殿后同长公主商议此事。
姑姑,觉得该出兵助漠国吗?太子姜惠手捧文书询问。
姜苌黛没想到漠国会如此着急催促姜国出兵,猜想或许是因为漠国久攻不下凤国,或许也有可能是恰逢漠国内十三部落起内乱有关。
太子认为出兵助漠国攻打凤国,可与姜国有利?
漠国乃强国,若是真攻下凤国,自然是与姜国有害无利。太子姜惠犹豫又道,可此番漠国使者威逼,假若不出兵,恐怕有碍两国和平往来。
既然如此,那太子不如寻个理由推脱战事。
太子姜惠思量过后应:现下姜国周边并没有什么动乱,这理由可不太好寻。
姜苌黛将视线望向姜国疆域图的南方两个小国道:听闻近月阜国和汌国并不太平,太子可曾知晓?
一统天下,五国君主都有的心思,自然也要培养太子姜惠的雄心壮志。
前些时日边境来报,此二国因一山岭近年来争夺不休。太子姜惠自幼饱读诗书本就聪慧过人,而近些年遭受武家兄弟的迫害,心性也大为沉稳。
自然对于这位掌握姜国军政大权的姑姑,一向很是谨慎。
此二国当初也曾侵吞姜国数座城池未还。姜苌黛轻描谈写的说道。
太子姜惠一下明白话语的含义,只不过因着现如今并未真正执政,自然也不敢轻易言战。
姑姑的意思是借与他们两国纠纷来避开漠国要求出兵?
不仅仅是因为要避开漠国,更重要的是收复失地。姜苌黛本来还顾忌漠国会背后偷袭,可现下正是绝好的时机,假若要光复姜国一统天下,太子就要先拿此二国来向天下示威。
漠国被凤国死死的咬住,而且恰逢其内十三部落内部争斗不休,想来也无暇顾及姜国。
太子姜惠微愣的看着姑姑,哪怕只不过是轻飘飘的语句却让人大为震撼。
这等磅礴气势恐怕就算父皇也未曾有过的。
姑姑说的是。
四月初旬姜国边境陆续集结两路大军,岳伍领兵出征阜国,容悦则领黑甲军队夹击汌国。
这场悄无声息的战争打的两国猝不及防,一路势如破竹的攻进两国都城,以至于六月消息传到漠国时。
漠国皇帝大为震惊,本来姜国日渐强盛就很令人防备,现下那两国也要被覆灭,那姜国将会再次扩充疆域。
可漠国皇帝已年迈,膝下皇子争斗不住,而漠国大军还在与凤国纠缠,早已腾不出手来对付姜国。
八月时姜军大胜归朝,岳月生擒住阜国君主而被升为西南将军,而汌国君主则领着部分王室族人逃离海外。
太子姜惠因收复失地而备受姜国臣民的敬仰,祭祀大典那日出王宫,都城百姓夹道欢迎。
姜苌黛则严令禁止滥杀两国百姓,而后大加犒赏三军,并且准许官兵年末依次回乡探亲。
秋高气爽时节,姜国朝堂已然焕然一新,连带都城百姓们也大受鼓舞。
可此时的柳媚儿却很闲散,因着请假在府邸歇息,工部侍郎的官职也停了。
整日里不是陪着常氏去上香拜佛就是打马吊。
而黛姐姐每日里照旧忙的紧,柳媚儿常常大半日都见不到人。
午后柳媚儿出府买纸笔时,凑巧的遇见好久不见的谢兮。
她现如今仍旧是在翰林院任女官,只不过听闻太子只任命自小教授学业的儒生入朝为官,并没有擅自提拔旁的官员。
女官们大多任闲职,谢兮对于自身才能被无视而愤慨,因此时常在酒楼里流连。
可谢家早已没落,都城酒楼酒水并不便宜,区区官员俸禄根本不够花。
这回是受书斋掌柜之托,谢兮才来卖个人情。
没想到会碰到早已请假在府的柳驸马。
柳媚儿见到谢兮立即就想避开,毕竟上回吃的亏自己可没忘。
柳大人去哪啊?谢兮知道现如今朝堂是长公主为首太子为辅的关系。
假若能有这两位的提拔,谢兮觉得或许还能有希望升迁。
只是太子一党那些都是迂腐的儒生,本来对于女官就很是轻视。
无奈谢兮只能想到长公主,可先前与长公主闹得太僵,谢兮只能想着借柳大人来缓和关系。
毕竟这位柳大人一看就不是精明的人,想来总比那位长公主好勾搭。
谢大人,有事?柳媚儿神情严肃的保持着距离。
谢兮轻笑了声道:我只是听闻长公主近日与宋太傅来往的比较亲近,所以想好心来告知柳大人一声。
柳媚儿并不相信谢兮的话,因为那夜自从跟黛姐姐说开,心里早就没有芥蒂。
现下柳媚儿只知道谢兮十有八九又是来做坏事的。
这种好心,还是不劳烦谢大人了。
说罢,柳媚儿转身离了书斋。
谢兮面上挂不住笑,咬牙切齿的轻哼了声道: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走运攀上长公主这棵大树,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