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不可以是替身

苏诡看见宁小安古怪的表情,又郑重地重复一次:“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是真的,没有任何玩笑。”

“……”宁小安对着苏诡那双诚恳的眼睛,他的心脏狂跳,脑子乱的不得了,他很想忘记苏诡说的话,但是越是想要遗忘却偏偏更加清晰,一遍一遍的回想,血液在逆流,他全身上下都接受不了这个信息。

他说,他不喜欢林以柠,他说他喜欢自己,喜欢了很久了。

……

宁小安酒意蒸发成雾气,浓浓的湿意在他身上萦绕不散,头被酒泡久了开始泛疼,他捂着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靠着墙撑住身体,指着门口说:“麻烦你出去一下,我冷静冷静。”

“……”苏诡看他捂着头,知道他头疼,想要上前扶住他,宁小安立刻开口指着苏诡:“你别过来,你站住!!”

“你现在喝醉了。”苏诡痛心他对自己的防备,更心疼宁小安醉得一塌糊涂还要强撑着的样子,岁月惊扰,他连喝酒后都要保持一份清醒:“你头疼吗?”

“苏先生,我现在乱得很,麻烦你出去,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宁小安的头更疼了,强烈的别扭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下去,他有点可以接受这个背叛这个世界的信息了。

苏诡靠近他,不顾宁小安的反抗把他抱起来走到床边,说:“我只是把你抱到床上,仅此而已。”

宁小安身上实在没有力气了,而且神智迷乱,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抱起来放在柔软的棉被上,他的心在狂跳如雷,呼吸都有些紧张。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他松开宁小安的前一刻,收紧了手,把他抱的更紧:“我走了,有事记得叫我。”

“……”宁小安不敢说话,对于苏诡的亲密并没有排斥,甚至心里有久违的熟悉感,只是难言的紧张还有别扭。

等到苏诡走后,宁小安窝在被子里,翻来覆去酒意倒是消下去了,精神越来越清晰,回忆苏诡的告白,还有他的亲密,他都不排斥,只是一种他对于原著的叛离感,还有苏诡会喜欢自己的别扭感,甚至他靠近的时候他觉得很安心,他想全身心地靠近他,依赖他,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在心底蛰伏九年的感觉还是被人勾了出来,他太明白这种感觉是何岁带给他的,他这些日子以来他想念何岁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不时会有何岁还在他身边的幻觉,两个人身形会交叠在一起,明明是苏诡,他却觉得是何岁。

他很迷茫,迷茫于自己对于苏诡为什么不排斥,为什么会把何岁和他混在一起,为什么他心里已经住着何岁,还能对苏诡产生感觉,为什么会不自觉的把两个人融合在一起。

一切都太乱了,他理不清楚,他这辈子就谈了一场恋爱,就爱过何岁一个人,现在他却疑惑了,一个和何岁那么相像,自己也有着心动,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他像何岁才会有感觉,他又究竟是不是太想何岁了,以致于产生了幻觉。

巨大的信息量,澎湃的感觉,满心的犹豫挣扎,全是苏诡的一句:“我喜欢你”炸出来的,宁小安心头思绪绞在一起,难以入眠。

脑子越来越清醒,他索性爬起来洗了个澡,坐在床头处理文件。

大约已经凌晨时分,门口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宁小安下床开门,然而外面却空无一人,地板上只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热可可,香甜的味道弥漫在走廊上。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凌晨还关心他,那么懂他。

宁小安拿起那杯热可可,放在床头柜上,没有喝,看着它升起的雾气发呆,慢慢的可可凉下来,雾气也淡薄了,他的思绪仍然纷乱着。

第二天宁小安早早地就起了,近很刻意地避开苏诡,不知道和他撞上会是怎么样的尴尬场面,自己又该是怎么样的反应,所以最好不见面。

在路过他的房间们的时候,他的心在努力地跳动,呼吸也凝滞下来,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也像一个怀着特别心思的少年。

宁小安恼怒这样的自己。

整整一天,他没有办法专心下来工作,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情越来越烦躁,他厌恶自己,痛恨现在的自己,痛恨这个世界怎么说变就变,自己又怎么说变就变。

那么措手不及,他产生的这种感觉无异于背叛,更无异于对别人的羞辱。

大约是一只被这种自我厌恶压着,被这一件背叛原则,背叛原著的事情压着,宁小安很想发泄,很想好好地胡闹一场。

晚上下了班,他跑去基地和蒋亦一起喝酒斗舞,肆意地和学弟学妹们一起唱唱跳跳,还趁着酒兴,把自己好几个经典作品跳了一遍,但是没有一次跳完的,偶尔高抬腿翻滚的时候会因为醉意而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他就这样坐在地上傻乎乎地笑,眼前的风景都是迷离的。

后来酒灌得太多,他一点站起来的平衡感都没了,他就和蒋亦一起侧卧在软垫上对正在练舞的学弟学妹提建议。蒋亦笑着夸他:“你是我教过最出色的学生。”

宁小安抱着酒瓶拆穿他,说:“这句话不久前你也和一个小学弟说过,和上一代的学长也说过,还拿这句话撩了不少女成员。老师,你的最好范围有点广啊。”

蒋亦:“……”

过来凑热闹的学生纷纷大笑,一个个也拿了杯子加入他们。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喝酒讲故事,又笑又闹,讲自己的糗事,讲自己的父母,讲自己的初恋。

轮到宁小安的时候,他痴痴地笑了笑,问他们:“对于一个很像自己的初恋的人产生了感觉,算什么?”

所有人都回答:“算替身。”

蒋亦也点点头:“是替身。”

“……”宁小安的笑容转成苦笑,痛苦快刻在了他的脸上,眼眶微微泛红:“这对于初恋是不是背叛呢?”

“……”在这里胡闹的人都是熟人,玩在一起的朋友,看出宁小安快要崩溃的情绪也不好深究,怕触动他的哀伤,一个个打着哈哈略过了宁小安,不让他再讲这件事,蒋亦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一张脸笑得皱起来,红得像猴屁股说:“咱们男子汉不聊这个,要聊我们就聊巴啦啦小魔仙!这才是猛男该看的东西!对吧?”

宁小安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明白蒋亦在极其生硬地转移话题,靠着他的肩膀垂了一下他的手:“嗯!”

“话说,这个巴啦啦小魔仙拍几季了?我还真有点想看。”

“老师,你都过时了!现在猛男都看花园宝宝……还有舞法天女!!”

“真的?”

“嗯!”学生真诚的回答。

“……”

一场欢宴结束,天已经完全阴暗下来,人也纷纷散了,宁小安叫了家里司机,一路上头昏沉没有清醒,密密麻麻的堆满字眼,全是替身。

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繁华的万家灯火,世态万千,他确定自己可能在把苏诡当成了何岁的替身。

就像谢琛对林以柠那样。

这怎么可以呢?

宁小安不允许,他趁着酒意敲开了苏诡的房门。

苏诡惊讶于他的主动,更多的是惊喜,惊喜他还愿意理会自己,可看见他的醉相,立刻皱了眉:“你怎么又喝酒了?你的胃会受伤的。”

说着想要回头给他拿胃药,还有醒酒药,手腕却被宁小安抓住,他迷离着一双眼对上他的眼睛:“谈谈吧,苏诡,我们谈谈吧。”

“……可以不谈吗?”苏诡知道他的想法,但是他害怕,很害怕,宁小安在逃避,他又何尝不是。

“苏诡,苏先生,我承认我对你有感觉。”宁小安吸了吸鼻子,一阵嗫嚅。

“……你说什么?”苏诡怀疑宁小安说的话的真实性,他心里的喜悦瞬间迸发,眼睛盯着宁小安的脸,手扣住他的手臂,把他锁在自己眼前。

“可是……”宁小安掰开他的手,眼眶红了:“我在把你当做他的替身,我是因为他而对你有感觉……”

“这怎么可以呢?”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砸了满脸湿意:“这是背叛,这是对他的背叛,这怎么可以呢?”

“因为你像他,而不拒绝,这就是侮辱,侮辱了你也在侮辱感情这两个字。”宁小安推了他一把,远离他:“你和他太像了,像的我好几次以为你就是他。”

宁小安抱住自己的头痛哭,白皙地皮肤泛着红,眼泪糊在脸颊上,分外狼狈:“呜呜呜呜呜,我怎么可以背叛他?我怎么可以把你当替身?”他很厌恶自己,厌恶自己这个随意把别人当成替身,并且产生好感的心,到底是在侮辱谁呢?还是在侮辱这份感情?

“我不介意,真的……我不介意。”苏诡靠近他想要抱抱他,却被他一把推开:“谢谢,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不能欺骗自己,更加不能骗你。”

“最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背叛他。”宁小安含着泪,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会搬出去,离你远一点。”

“……”苏诡心痛得无以复加,他无法忍受宁小安远离自己,他好不容易用命换来靠近他的机会,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失控而捅破了那层包藏着自己心思的薄纸,他被自己吓跑了:“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对我?”苏诡恳求道。

“苏诡,我不想伤害你,侮辱你,真的。”把一个人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侮辱人格的事,他厌恶自己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去侮辱别人的人格。

“……”苏诡一下子垮下来,他对于宁小安一向没有任何的坚持,只有无奈和妥协:“我会搬出去的,你不用麻烦了。”

“不可以!”宁小安摇头:“你得在这里养伤,不然我不放心,你必须在这里,你不可以出事。”

“……”苏诡笑了,却比哭还难看,他真的不知道拿宁小安怎么办了。那么决绝地拒绝了他,还要远离他,现在却又在关心他。

心的伤痛上又有暖流划过,不知是该疼还是该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