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麦当当里买了几个套餐带上,然后便根据宋阿姨发给我的位置设了个导航,直接驱车赶往了目的地。

到那儿的时候,宋阿姨他们已经在村口等着了,除了我认识的她和她丈夫,旁边还有一个面色阴郁的年轻男人,应该就是他们当初换回来的那个“假儿子”。

这个男人长得白白净净,眼窝很深,眼睛很大,别人都是双眼皮,他,起码得有三层。

宋阿姨夫妇俩都是小眼睛,从长相上看,这男人没有一丝一毫跟他们相像的,这让我很难相信在他成长的这么多年里,难道就真的从未怀疑过自己并不是宋阿姨夫妇的亲生儿子吗?

这个村子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按他们昨天说的那样,这个村应该非常穷困才对,就和电视上演的那种贫困山区一样。

可放眼望去,一排排砖砌的农家小院看起来都很不错,虽然比不上城市里的繁华,但也和贫困扯不上边儿。

宋阿姨夫妇看到大伟有些不快,说:“我们不是说了要保密的吗,怎么还带了个陌生人过来。”

我没搭话,刘洋说:“宋阿姨,我的车送去保养了,这是圆子的男朋友,你放心,他就是来帮我们开车的。”

“噢......”夫妇俩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上下打量着大伟,点头夸赞道:“小姑娘眼光还挺好的呀,小伙子真精神。”

被这种人夸,大伟的脸色一言难尽,尴尬却不失礼貌地笑笑,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根据宋阿姨拿到的地址,我们一栋栋农家小院找进去,从村子的一头走到了另外一头,竟然都没有看到那个门牌号。

“会不会是搞错了呀?”宋阿姨喃喃自语。

我说:“要不咱们找户人家问问吧,这地址是你们在医院拿到的吧?那就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说完,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纸条,就近找了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的院门半开着,我又推开一些,探头朝里面看去。

“有人吗?你好?有人吗?”我朝里面叫道。

一个老太太走了出来,用带着极重方言的口音大声问道:“谁啊?你找谁啊?”

我看她侧着头,用一边耳朵对着我,还把手掌放在耳朵后面用力听着,便知道她可能听力不太好,便声音更大了一些,问:“你好啊奶奶,跟您打听个人,赵小萍您认识吗?”

“谁?”老太太又往我这边儿走了几步,“你大点儿声!”

她声音是挺大的。我提高嗓子又问了一遍:“奶奶!我要找赵小萍,您知道她住在哪儿吗?!”

老太太“噢”了一声,缓步走到门口,一脚踏出门槛,指着自己的右前方说:“她早就不住这儿啦!以前就在那边儿,他们把地跟房都卖啦,要给那可怜的孩子治病啊!”

“那你知道她现在住哪里吗?”宋阿姨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直接往我前面一站,大声跟老太太问道。

老太太想了半天,说:“哎哟,好像是离这儿不远吧,但是我可真没去过。”说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斜对面的一户院门,说:“你可以去那家问问,他们家和小萍家走得特别近。”

我们跟老太太道过谢,又走到她手指的那户人家院门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一个长相粗犷,光着上半身的中年男人打开了院门。

看到我们一群人他先是一怔,然后一脸戒备地问我们找谁。

“大哥,我们跟您打听个人,赵小萍您认识吗?”

大哥听到这个名字,显得比较激动,说:“你们是她的什么人呀?找她干什么?”

我还没说话,宋阿姨就又插进来了,说:“我们是她的远房亲戚,好多年没见了,想过来看看她。”

我一头黑线,还远房亲戚呢,亏她说得出口,明明就是个偷人家小孩的恶贼。

“远房亲戚?”大哥把我们几个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兴奋地笑了起来,殷勤地说:“好,我带你们过去,等我先套件衣服。”

他关上院门,剩下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我看着宋阿姨,突然发现她今天明显是刻意装扮过自己的,长什么样姑且不论,光是她脖子上戴着的那块儿大翡翠坠子就十分惹眼,还有手腕上水头透亮的碧玉镯子和指头上的大金戒指,之前和她见面的时候我可没见她这么穿金戴银的。

我想不通,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明明是来认罪求原谅的,难道不应该越朴素越显得有诚意吗?

不一会儿,那个男人打开院门从里面走了出来,也就是套了件儿不干不净的衬衫,里面穿了一件白背心。

“走,她那地方不太好找,我得把你们领过去。”他边说边往村子更里头走。

我说我们都已经走到头了,并没有看到赵小萍家的门牌号,问他是不是记错了。

男人没有回头,说:“她不住在村子里面,得从这边儿穿过去才行。”

跟着他,我们从村子的另一头走出去,然后右拐走上了一条泥泞的泥土路,地上坑坑洼洼,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块儿,我和刘洋不得不相互搀扶着继续前行。

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一个小小的土砌房子就出现在我们眼前,和刚才那些农家小院相比,这个房子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空气里还飘着一股沤气,就是那种农村旱厕的味道。

男人走在前头,过去连门也不敲,直接推开小砖房上那扇破旧的木头大门,朝里面喊了声:“赵小萍!你亲戚来了!快出来!”

看他这副粗鲁的样子,我不禁想,一个女人住在这种地方也忒不安全了,任何一个男人都能随便推门进去,谁知道会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不能言喻的事情啊。

这个念头在我看到赵小萍的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男人叫了两声,没过多久,一位身材佝偻、满头白发的黑瘦老妪从里面慢慢地走了出来。

老妪抬起头看向我们,浑浊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你们是?”

她的声音倒不像看起来那么苍老,甚至可以说非常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