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京中端庄得体的世家小姐那么多, 怎么就偏偏王语然就是最合适的呢?视礼节为首的太后,行这等反常之事就显得有些奇怪。

周沅本以为她是听见刚才那些话后,在为赐婚一事心中不快, 可转过头见她一脸平静,好似根本不在意。

书房里吕公公已经提前布好了晚膳, 周沅先给她舀了一碗甜汤, 将碗推至过去,抬眼才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偏偏一定要选荣国公府呢?”

嘉惠帝也就罢了,他就从来没有在乎过周沅这个儿子,但太后是从小都护着周沅的, 她难道会不知道这四年来, 王语然与五皇子虽未成婚,但两人之间有多少亲密的谣传吗?

如今执意如此,对周沅恐怕也没有几分真心。

周沅将她瞧了一眼, 眼底里有些失落她到如今还是这般不在乎的态度:“无碍,孤要娶得人不是她。”

他说这话时, 目光注视着自己,好像是在传达某种显而易见答案。

苏悠低头去喝汤,当作没看见。

也没有什么胃口只随便吃了些便停了筷,眼瞧着外头天已经黑得彻底,她忽然道:“殿下让我出宫吧。”

“再等等吧。”

用完膳吕公公让人来收拾了书房,周沅也坐回了书案前处理政务,苏悠坐在旁边焦灼地约莫等了一个时辰,见人仍没有反应,准备起身再提醒一句。

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在两人有了那种关系之后,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相处。

可她还未起身,吕公公又折身回来,端来绵布伤药:“殿下,太医嘱咐奴才来给您上药了。”

周沅眼未抬:“嗯,放那,出去吧。”

吕公公瞧了眼苏悠,弯眉称是,然后躬身退下,带上了房门。

然后苏悠就见周沅起身,边解腰带,边走向她,坐到她旁边软榻边上,毫不顾忌地将上衣扯开,毫不保留的露出那挺硕的胸膛,他皮肤本就白皙,那两抹异常的莓红分外显眼。

上衣褪至半截,流畅紧致的腹线一路往下,停在了恰好的位置。

苏悠惊得有些站不稳,慌忙撇开头:“殿……殿下……”

周沅不以为然:“这只有你。”

“……”

只有她,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

苏悠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周沅淡淡:“你想让他们都知道,你与孤昨晚都做了何事?”

被这么一激,苏悠转过了身。

话到了嘴边却见他早就背过了身,后背上日前的那道醒目的刀伤还没有好,臂膀至腰腹两侧又添了不少的划痕。

那些痕瞧着是指甲的抓痕,条条清晰,条条都带着血痕。

应该是挺用力的。

周沅背着身,轻声道:“劳烦你帮孤上一下药?”

苏悠:“......”

抓痕可以无所谓,刀伤还没完全愈合不能不处理,若是让别人处理伤口,确实很难不让人多想。

想想那些都是自己造成的,苏悠耳尖泛红,极难为情的垂下了头。

拿起伤药去替他涂抹换上,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宫门关了,还请殿下派人将民女送出宫。”

周沅避而不答,倒是说起了案子:“香税的账目今日已经核实完了,香典司贪墨数千万两银子,荣国公也认了罪,待都察院与大理寺将案子呈上御前,便能为你父亲翻案。”

“既能翻案,你往后便无需再以民女自称。”

“孤虽然当初答应与你交易,但若没有你提供的那些证据,这些案子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彻查,你可以好好想想需要什么,孤都能回给你。quot;

后背的伤口处被指腹打圈覆抹着伤药,那动作轻得生怕多用了一丝力,丝丝麻麻地叫人心痒。

身后的忍半晌都没回应,周沅转头看了一眼,便见苏悠低着眸,手中动作没停,眼泪却“吧嗒”地掉在了手背。

“殿下不必回给我什么,我该多谢殿下还父亲清白。”

四年前她看着父亲的尸体从大理寺运出来,一身囚服因鞭刑抽得烂碎,腰带还缠在脖颈处,露出紫红的吊痕,她静站在茫茫雪中连哭都哭不出声,灰暗到觉得天塌。

按大朔律法,凡犯大逆之重罪不斩首,游街三日然后焚烧而尽,苏悠甚至都没来得及走近看她爹最后一眼。

这四年来的屈辱及恨意至今日都不曾减过一分,她靠着希望还她父亲一个清白的信念活着,无论什么样的苦都忍了下来,如今得愿心中发酸,眼泪便怎么也忍不住。

周沅抬起指腹,擦了擦她眼睑处的泪,回想这四年她所受之苦,心中亦是发涩:“若孤早些知道,或许就不会像今日这般。”

若他早些察觉就不会有挪用修建宫殿的银款一事,也不会有船沉海一事。

他也是近日才想明白,苏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巴结顾氏,开香铺,被人欺辱,弃自己性命于不顾,也要卷入这案卷中,都是为了给苏景修翻案。

心中内疚不已,便伸手拉过苏悠的手:“当日荣国公未曾与孤禀明挪用银款一事,才会让人钻了空子,你父亲受冤他逃不了干系,孤眼下并非是在包庇他,只是你再等等,孤定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