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随着附和:“谁说不是,这赋税一减,咱们万安这些穷苦也终于能喘口气,再也不用因为这压死人的香税,养不了家吃不起饭。”

万安在海岛之上,物资贫瘠没有什么肥沃的土地产粮食,不少乡民仅仅靠着采香料维持生计。但香典司香税年年增加,乡民们只为有口饭都变得艰难起来。

加上万安山高水远,朝廷又管不到,百姓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好在,苦日子终于过去了,咱们这个太子殿下为国为民,将来定是个好君上。”

两人在另一侧说话,回身看见苏悠也在,便过来问了好。

“苏姑娘,今日天气好风顺,日落便能到万安了,您若不嫌弃,一会儿带点海货走吧。”

苏悠坐他们这艘渔船,给了他们二十两作为报酬,打渔一个月都赚不到这么多的几人来说是一笔不少的钱,只是顺路带个人,实在没必要给这么多。

何况苏悠眼下这粗布粗衣也实在看不出来,能拿出这么多银钱。但她坚持要给,他们不好推拒,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便想着拿些东西送送。

苏悠没有拒绝:“那便多谢了。”

离日落还有一个时辰,苏悠回了船仓,小灰猫也叼着香囊一路跟着,咬烂的香囊,里面的一小颗一小颗的香丸,咕噜咕噜散落在船仓内。

小灰猫喵呜喵呜了几句,又跑去木椅子上继续抓扯香囊。

苏悠收拾着东西,门外突然有人问:“苏姑娘,这是你的香丸吗?”

问话的是一个绿衣女子,名唤阿俏,眉目清丽自带一股英气。

苏悠倒是没察觉小灰猫竟然把香囊都给撕扯破了,弯眉笑着:“嗯,是我的。”

阿俏捻着香丸在鼻间一闻,然后放在手心,又蹲身去将地上散落的那些都捡起来:“你来的时候我便闻到了你身上的香味,清雅至极,甚是好闻。”

苏悠问:“你喜欢吗?”

阿俏将香丸放在小木桌上,把随身的香囊解下,把里头的干花与碎沉香快都倒出来,再小心翼翼地把香丸都放进了自己的香囊。

然后递回了苏悠:“给,这么好的香丸,丢在地上多可惜。”

苏悠没拿:“你若喜欢,那便送你了。”

“不要不要!这太贵重了。”

阿俏自小生活在万安,近几年才随着渔船去外头闯,知道外间许多女子都时兴佩戴香囊,那些香囊好闻又好看,只不过每一个都需要好几两银子,她不舍得买,就弄些干花与沉香放在一起,虽然不好看,但也有些香味。

苏悠解释道:“这个香丸要不了多少钱,日后有机会我再做几个送你。”

阿俏亮着眼睛:“真的吗?苏姑娘你会调香吗?”

万安县里虽然有香料不少,可是没人会调香,只是会弄些香药罢了。

苏悠点头。

“那我拿东西给你换。”阿俏又从腰包里拿出几枚珍珠,“这算是我身上还值点钱的东西了,苏姑娘可千万别嫌弃了,你若不要,我也不敢拿你的东西。”

苏悠无奈接下,去收拾剩下的东西。

阿俏撑着脸,百无聊赖地看着苏悠在那忙着,好奇地问:“苏姑娘为何想来我们万安啊?是来寻亲吗?”

苏悠点头:“算是吧。”

“哦,若是你需要帮忙,可一定要来找我,万安县我哪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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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沅起了两天热症,好不容易退了热,不顾太医医嘱便开始忙起政务。

也由不得他歇着,每日上朝,散朝,小朝议,处理奏文,回到东宫还是处理奏文。

似是无事发生,一切都很正常。

那日说跑了边的赵六郎,在予良那打听了苏悠离开的消息,深觉愧疚,特地去请罪。

周沅以为他来处理公事,抬眼却瞧见他空手来的。

“有事?”

“殿下可还有派人去寻苏姑娘?”

周沅未抬眸:“与你无关。”

“殿下总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吧?”赵六郎道,“其实……苏姑娘心里是有殿下的,不知殿下可还记得当日颍州洪灾有富商捐钱粮一事,那十万两的银子兑成粮食运往颍州解了灾情,也替殿下解了困境。”

周沅抬眸。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姑娘。臣也不知她是从哪打听到的消息,直接来找了臣……”

赵六郎说得有些心虚:“但臣可以发誓绝对不是有意瞒着殿下的,当时苏姑娘说若我不帮忙,她便自己去找人,臣想着她一个女子要将那么多粮食运去颍州,必然要去求别人帮忙,所以才答应了。”

周沅曲了曲袖中手指,他知道苏悠当初被赶出苏府身无分文沦落街头,一点一点靠着调香积攒了些钱财,竟然为了他轻而易举就拿了出来。

心中忽觉酸涩心疼,亦更加躁郁。

赵六郎又道:“苏姑娘能拿出十万两银子,想必是掏光了家底在帮殿下。她可是时刻都记挂着殿下,若殿下就此放弃不去寻人,那苏姑娘可当真要被别的男子给抢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