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兰甩开膀子在前面走,乔青莲迈着小短腿在后面紧追。

夏天早晨凉爽,正好做事,天蒙蒙亮,已经有很多勤劳的农人起来了。

听得罗雪花不要命地捶打乔家的门,纷纷过来询问。

罗雪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曾照翠心思毒辣,缺德带冒烟,烂肠烂肝化。

曾照兰三步两步冲到罗雪花的面前,一把薅住罗雪花的宽宽大大的大汗衫,厉声道:“罗胖子,你再说下去,要把自己的人都要丢光。你给我闭嘴。”

罗雪花见是曾照兰,顿时有些气短,不过,嘴上仍是不服:“我丢什么人,丢人的是那小寡妇。”

乔青莲上前喊道:“妈,开门。姨妈来了。”

里面曾照翠抖抖索索开了门。

罗雪花抖着一身肉,就要扑上去。

曾照兰一把推开了她:“你撒什么野?我在这里呢!”

外面的人想要跟进来。

乔青莲说着:“不要进来,不要进来。”赶忙关上了大门。

罗雪花气得指着曾照兰,蹦了起来:“你干什么推我?是这个小寡妇黑心烂肝。”

曾照兰将她往凳子上重重地一摁:“等把事情说清楚了,你再耍横。你以为你嗓门大,你就有理了?”

罗雪花愤愤地瞪了畏缩的曾照翠一眼。

曾照兰问:“照翠,说说,是怎么回事?”

曾照翠一脸茫然:“我不晓得怎么回事?雪花姐说,叫花子在我屋后掉坑里了,我屋后怎么会有坑呢?我不知道啊。是不是哪个孩子恶作剧挖的?”

曾照兰明白了,这事还真是乔青莲这个小鬼头搞出来的。

只是,乔青莲怎么会挖一个大坑呢?这坑到底有多大?

曾照兰对曾照翠说:“走,我们去看看,这坑到底有多大。”

曾照翠将这几人带到了屋后。

借着微亮,曾照兰吓了一跳:竟然这么深的坑啊。

曾照兰又看了看一旁镇定的乔青莲,心想:这孩子怎么可能挖这么深的坑?一定有人帮她。会是谁呢?

曾照兰一下子就想到了侉子兄弟俩。

这两兄弟最近帮乔家挑水,在这里蹭饭吃,全尚家营都知道,不是他们还会有谁?

只是,这件事还不能说是为叫花子挖的坑,还必须有个由头。

对了,就说小孩子们恶作剧,想捉弄另外一帮顽皮的孩子挖的坑,叫花子当然是误撞上了,那就是他倒霉了。

曾照兰一时之间心思转了好多弯,她又回头看看乔青莲,乔青莲正用亮晶晶的眼睛,信任地看着她,意思是:姨妈,你说怎么办?

这个小人精啊!她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

曾照兰一锤定音:“这肯定是孩子们恶作剧挖的坑。”

曾照翠忽然想到乔青莲跟她说:妈,你今天晚上不要到屋后面去啊,那里有鬼。

难道是莲莲挖的坑?

她人那么小,怎么挖得动呢?

曾照翠猛然想到昨天晚上那三人满身的泥土,难道是他们三人一起挖的?

曾照翠不由得惊骇得瞪圆了眼睛。

最近,乔青莲总是挑战她的想象,这怎么会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做的事?

挖坑让叫花子自食其果?

不要说曾照翠,就连罗雪花也不相信。不过,她是想将这事给曾照翠套上。

罗雪花怀疑地问:“为什么不是曾照翠挖的?”

曾照兰问:“曾照翠挖这个坑做什么?”

罗雪花反诘道:“我怎么知道她挖这个坑做什么?”

曾照兰说:“走,进前院子再说。”

罗雪花咕咕哝哝跟着来到前院。

曾照兰问罗雪花:“叫花子半夜三更来人家寡妇屋后干什么?”

罗雪花支支吾吾。

曾照兰心里明镜似的,她又问:“他什么时候掉进坑里的?”

罗雪花说:“我哪知道?”

曾照兰说:“你男人什么时候出去的,你都不知道?”

罗雪花说:“我在屋里睡,他天天在稻场歇凉。”

原来趁这个歇凉的机会揩油来了。

曾照兰沉下脸,问道:“那他怎么回去的?”

罗雪花说:“他说,掉进坑里了,喊了半天没有人应,最后,还是隔壁道云听到喊声,将他拉了起来,将他送了回去。黑心啊,里面全是玻璃渣子,手脚屁股头脸胳膊都扎伤了。”

说着,又要去抓曾照翠。

“喊半天,她都不出来。”罗雪花对曾照翠见死不救气愤不已。

乔青莲使劲,一把拉开曾照翠,拦着罗雪花,说:“晚上太热了,我们在前院歇凉,根本没有到屋里睡觉。我们睡着了,又这么远,他喊破嗓子,我们也听不到。”

曾照兰一把扯过罗雪花的胳膊,说:“我要是你啊,我就悄悄的吃个闷亏算了,不晓得丢人现眼,还跑到人家这里来闹。”

罗雪花嘴上挺硬:“我丢什么人?”

曾照兰说:“丢什么人?你问叫花子了吗?他来这里做什么?半夜三更,为什么到人家屋背后?难道是屋背后卖着金银财宝,他来挖宝来了?”

罗雪花畏畏缩缩,不敢应声。

曾照兰斥道:“就是被玻璃渣扎了一下,又不伤筋动骨的,赶紧回去。”

乔青莲不失时机地补充了一下,说:“姨妈,明天工作组派到我家吃饭,我们让方主任调查这件事吧。看是谁想害叫花子伯伯。”

罗雪花连连摇手:“算了!算了!别跟工作组说。别把事闹大了。”

哼!这下子知道害怕了?你不是挺横的吗?你不是要打我妈吗?果然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